然而,陈寻面对已半步跨入还胎境中期的楼离,却无半点惧色。他们携带试炼铁牌走到这一步,就已经是沧澜学宫的弟子。鬼奚部再强大,此时也要仰仗苏氏的鼻息生存,楼离敢在沧澜城门之下,斩杀沧澜学宫的弟子吗?
楼离真要有志气杀了他们,也绝对不会拖到沧澜城门之下。
楼离气势再强,杀机再盛,陈寻心间也是无惧,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手脚绑得结实,给古剑锋扛在肩头的楼适夷。
这情形,楼离心里更是怒不可遏,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他堂堂半步踏入还胎境中期的天蛮强者,在气势竟不能压制真阳境筑基后期的少年,他真恨不得将眼前这小子生吞活剥。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等陈寻将人交出来。
这三天,陈寻也没有为难楼适夷:
手筋、脚筋挑断对拥有数名还胎境强者的鬼奚部来说,根本就算不上是多重的伤。他除手足捆住之外,吃喝拉撒,陈寻都安排人专门伺候;上路还让古剑锋负责扛在肩头,不费他走上一步。
至于楼适夷心里觉得受到侮辱,恨不能咬舌自尽,这个就不是陈寻能管的。
“啊,那个大高个扛的小子就是鬼奚部的宗子啊,怎么这么惨啊,手脚绑成那样子,跟条待宰的狗似的?”
“鬼奚部是蟒牙岭第一强族,麾下蛮武三千,纵横北原,诸族莫不能敌,你胡说八道,不想活了?”
“鬼奚再强,在沧澜城还没有他们放肆的地方?你再看,鬼奚的宗子就跟条狗似的,牙齿都被打落了,你还怕他们咬人呀,哈哈哈……”
人群在城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热闹得就像集市。
沧澜学宫三年一次招收弟子,来自荒原各部族的子弟,仅仅是来源之一,占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不到,然而这次的部族子弟试炼,是那么的血腥,自然也是激起城中众人的兴跟好奇,实在想知道到底有哪些部族弟子活下来,最终夺得试炼铁牌。
除了城门口的大道给围观的人群挤满,城门内还有无数人探头往外看,翘相望。
虽说这次有四五万部族子弟,参加两百枚试炼铁牌的血腥争夺,但大家心里也清楚,鬼奚这样的强族子弟,争得试炼铁牌的机会更大。
只要是人,就都喜欢看冷门,都喜欢看咸鱼翻身,都喜欢以弱凌强。
今年,第一次经宿尉府推荐参加试炼的蟒牙岭北山子弟,就是最大的冷门,就是最大的咸鱼翻身,谁对他们不好奇?
虽来这几天来,6续有许多的试炼子弟进城,但都没有今日热闹。
鬼奚部虽然在蟒牙岭称雄,但在沧澜城没有他们威的余地,大家都恨不能将楼适夷抢过去,扒个精光看一看鬼奚宗族寄以厚望的宗子,这次怎么会败得这么惨?
陈寻看那些高声议论的,多半也是看鬼奚部极不顺眼的人,此时能有机会羞辱鬼奚部一番,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除了沧澜城的壮阔叫陈寻心受震憾外,再看城门前围观的人群,大多身穿麻葛衣裳,也有不少穿着绵罗绸缎,暗感在连一件粗麻衣裳都珍贵无比的乌蟒,真是难以想象沧澜城的富足,而沧澜城看似普通的人,见识也远非他们从蟒牙岭北山来的土豹子能及。
陈寻忍不住心里想:苏氏身为沧澜之主,据此雄城,为何那么急于往蟒牙岭北的古寒之地扩张?
楼离不知道陈寻心里在想什么,见他没有反应,并不急着将适夷交出来,而周遭围观人群又一心想看鬼奚的笑话,他心里极怒,但脸色越平静;然而对楼适夷来说,这样的侮辱简直就像最后一根稻草,要将无隙的道心压垮掉。
换作平时,楼适夷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当场拔剑,将那些羞辱他的人杀掉,此时的他只能羞愤欲死的闭上眼睛,努力控制着,不叫屈辱的泪水从眼睑滑落。
“那就是活捉鬼奚宗子的北山少年吗,看上去也没有多强啊!”
“你懂个毛,这叫返璞归真,懂不懂?你没看见他身上穿的那件金刚玄甲,仅金刚玄符就刻了两重,仅这副玄甲就够你在沧月楼快活一辈子的。能将这副玄甲穿在身上,这还不够强啊?”
“北山那破落地方,哪个部族能攒得出一副金刚玄甲?这玄甲还是宗子被活捉后,鬼奚部交出去赎人的……”
“这北山少年凭着一身的破铜烂铁,就将鬼奚宗子活捉,那不是更了不得?”
“那是自然,这次进沧澜学宫的部族子弟,他就算没有身上这两样符器,多半也能跻身三甲。至于他会不会是学宫今年的人王,直接成为紫衣弟子,就要看苏氏宗族以及城里其他大小宗族,有没有人压他一头了?”
“可惜啊,苏氏宗族真正的杰出子弟,从来都是直接进琅寰书院修习的,旁系子弟怕是没有人能与此子争锋。至于那些云洲散修,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天纵之才,跑到沧澜来修炼……”
楼离眼神阴郁的扫过围观人群,空气里压抑得几乎要将人心都冻起来,他开始有些不耐烦,陈寻故意拖延时间不交人,除了羞辱鬼奚外,只怕适夷的道心也会被摧毁。
陈寻则不慌不乱的朝围观的人群作揖施礼:
“乌蟒陈寻,见过各位父老乡亲。鬼奚组织数千人手在白狼河一线,劫杀我北山参加试炼的子弟,人神共愤。我们被迫还手,将鬼奚什么鬼劳子宗子楼适夷活捉。但我们北山子弟都是爱好和平的,即使有数百子弟枉死,即使受鬼奚强横欺凌,我们仍然愿意息事宁人,并没有杀了楼适夷报仇雪恨。鬼奚为此立下誓言,只要我们将人将被还,事后绝不会为难我北山子弟,还请各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