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干人等七手八脚的捧起地上的弓矛刀甲,南獠也只能嘿然干笑两声。
三十杆重锋矛、三十柄乌鞘刀,寨子里二十名中阶蛮武,人手一杆、人手一把还能多。
开弓拉弦足有一千斤力的铁胎巨弓,更是乌蟒以往所没有的射杀利器。
进山狩猎,鳞甲派不上太多的用场,但部族间搏杀呢?
有了这批兵甲,周遭部族哪个再敢欺压乌蟒,定杀得他人抑马翻。
宗桑是迫不及待的拾起一杆重锋矛,作势挥舞数下,重重矛影透漏的黑色神华,有如实质,压得左右蛮武,几乎透不气来,纷纷退避。
“操他娘的,真是爽啊!”宗桑兴奋得哇哇大叫,放下重锋矛,又拿起铁胎巨弓,拉弦试力。
松弦之际,轰颤颤的绷出一声雷鸣巨响,叫人一点都不怀疑,弦上有箭,肯定射得石崩山裂。
陈寻不管宗桑兴奋得跟个小孩子似的,他捧着兵甲、帛书,走回窝棚。
他拔出乌鞘刀,青峰刃长三尺,迎着从窝棚墙隙里洒进来的月光,散射凛然寒光。
不知哪种铁料铸就,乌鞘刀形看着一点都不笨拙,刀形通直流畅,掂在手里却足有三四十斤重;坚硬的铁柞木,也是斫劈即断。
陈寻暗感要是这次进山,能有这么一把乌鞘长刀在手,与青眼雕搏杀,绝不会这么狼狈。
铁胎巨弓,拉弦需一千斤力。
陈寻如今拉开铁胎弓,没有什么问题,但在弦张如月之际,就觉得背脊部的筋肉给极大的抻开,暗感张弓练筋练力,这话真不是白说的。
陈寻此时两膀子有两三千斤的气力,但连续将铁胎弓满弦拉开五六次,也有筋肉酸麻、难以为继之感,心想大概只有宗桑、南獠这样的上阶蛮武,才能不受限制的,在最短时间里将满满一壶铁箭射出去吧?
也亏得魂祭兽筵所食的乌鳞狡精纯血肉,叫寨中蛮武实力大增,不然也找不齐人能用这些铁胎巨弓。
然而比起这些兵甲,更叫陈寻珍惜的,就是换下的那十卷《沧澜杂录》。
《沧澜杂录》,自然不是什么玄功秘籍,记录的都是涂山以西的沧澜地理风物。
陈寻叫六臂巨魔携来这方天地,一直都没有能力走出百里方圆。
乌蟒部虽然有些兽皮书,但蛮文记事十分简陋,就连博闻多识的巫公宗图,见识也局限在蟒牙岭周遭。
陈寻还是在得到青木道人所著的《道蕴残解》之后,结合此前的帛书《西荒经》,才对这方天地有一个大体的认识。
不过《道蕴残解》,更多记录的是青木道人与云洲修者讨论筑基修练的手记,对云洲、对西荒、对沧澜的描述,也只有寥寥数。
而这十卷《沧澜杂录》,从山河地理形貌、部族城寨、渔猎耕牧、甚至诸部族所修蛮武种种,都有较为详尽的介绍,甚至可以说是一本沧澜的简本百科全书。
这对最终还是要走出蟒牙岭、想到更深刻认识这方天地的陈寻来说,《沧澜杂录》就显得极为珍贵。
※※※
蟒牙岭以北的荒山野岭里,生存大小五六十个部族。
小者,千余族众;大者,万余族人。
还没有哪个部族,有足够的实力能够称雄北山,叫其他部族降服。
没有天蛮问世,对蟒牙岭北山大小部族而言,除了族众多寡外,决定实力的关键,还要看部族内开悟蛮魂的中上阶蛮武的数量。
黑山部,族众多达五千余,在蟒牙岭北山已经是大部族,但将古辰、古护算上,开悟蛮魂的中上阶蛮武,也就二十人。
深山溪谷一战,两名中阶巅峰的蛮武一死一残,对黑山部来说,是实难接受的重创。
特别是古雷,蛮魂神华都修练到外的程度,要不是身殒溪谷密林,只要再有两三年的火候锤炼,晋入上阶蛮武,将是黑山部压制乌蟒、称雄周遭山岭的生力量。
魂祭兽筵,乌蟒蛮武及孩童,吃下满含生命精元、连苏氏都视为奇珍的乌狡血肉,不仅像宗桑、南獠这样的核心蛮武实力大增,三个月之内更有四名蛮武开悟蛮魂,实是乌蟒近三十年来所未有之事。
而从苏氏手里换得这批兵甲,更是叫乌蟒蛮武的实力拔高一节。
乌蟒从族众人数上来说,只是蟒牙岭北山的小部族,但以蛮武绝对实力来说,在蟒牙岭北山,则堪称一流。
苏青峰离开后,黑山部再没有提两名中阶蛮武死残之事,甚至在入秋之后,黑山的猎队就再没有出现在野马溪的南岸,实际上就是将野马溪以南近二十里纵深的山谷让了出来。
乌蟒的狩猎区,能往蟒牙岭外围多扩大近二十里的纵深,意义非同小可。
虽说蟒牙岭深山的凶禽猛兽,血肉多含精纯的生命精元,是蛮武修练所需的大补之物,但狩猎凶禽猛兽,也意味着更多的凶险。
乌蟒百余蛮武,开悟蛮魂仅二十人,一个都损失不起。
青眼雕溪谷石巢所在的深山,宗桑、南獠等人,不是没有实力带猎队进入,但为寨子考虑,他们都极少这么深的进入蟒牙岭深处狩猎,说到底就是怕遇到不能力敌的蛮荒异兽,而遭受难以弥补的重创损失。
甚至可以说,只要宗桑、南獠两人有一个生意外,乌蟒与黑山之间的实力平衡就会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