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醒过来直接拿起石案上的一只陶碗,冲着宗桑的铁头就砸过去,破口大骂:
“你个混账,你是要害乌蟒灭族啊,你个混帐!你说,是那头死狼重要,还是全族千余老小的性命重要!你们公推南獠当族长,你们这时候怎么又不听他的话?”
陈寻这才知道南獠主张委曲求全,将金狼尸体交出去,以求保全族众;宗桑则强烈反对。
而全寨在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伤亡,才将那头巨狼斩杀,黑山、山侗竟然在这时候趁火打劫,绝大多数愤怒的族众、蛮武都站在宗桑这边,要跟黑山、山侗死战到底。
巫公宗图与巨狼一战之后,身受重伤,陷入昏迷,口不能言,也是苦于口不能言。
蛮荒生存艰难,看过太多的族灭寨亡,巫公宗图知道,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苦口婆心地说道:“天亮,我就出寨,找古护谈,看他们要什么条件,才答应退走!”
“阿寻在外面苦修数月,战力不在上阶蛮武之下,一箭就将山侗部石川射杀在寨墙下。我们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熬到阿爸你醒过来,为何不将古护那些鸟货杀个卵朝天,还反过来还要向他们屈膝下跪?我想不通!”
宗桑头硬得很,一只陶碗在他头上砸得粉碎,却半点都没有伤,闷声坐在那里,不听他阿爸的使唤。
“阿寻,你说呢?”巫公宗图看向阿寻,见他脸颊还显稚嫩,但知道这个少年眼睛里藏着的老成智慧,实非徒有热血的宗桑能及。
陈寻心想阿公宗图苏醒过来,再服用一枚九元养窍丹,就能恢复巅峰鼎盛,加他与宗桑、南獠,确实是能将围在寨子外的黑山、山侗部的蛮武杀个措手不及,但是将这两部杀溃之后,残局怎么收拾?
乌蟒此时并无实力压制蟒牙岭北山的部族,也无实力彻底兼并黑山、山侗两部,而乌蟒昔日的大敌,无不对乌蟒存有戒心。
不要说沧澜苏氏了,就连蟒牙岭南山的鬼奚部,也绝非此时的乌蟒所能抗衡。
阿公宗图率领族众,迁入蟒牙岭北山忍辱负重,不容易啊。
“我回乌蟒时,古护之子古剑锋率族人在野马溪上凿冰捕鱼,不料水下有异兽食人,我帮他们将异兽赶走,又送了些丹药给他们疗伤。”陈寻只是将他途中遇到古护之子古剑锋的事情说出来。
“古剑峰那个王八崽子,你怎么去救那个王八崽子?”宗桑急得额头青筋暴露。
“救得好。”巫公宗图拍着大腿,跟南獠说道,“这么看来,也不用你我亲自出寨跟他们谈了。你让人将巨狼送出寨去,再让人问问古护,得了这头巨狼,黑山部十年之后,是不是就能不受寒潮兽袭之害,是不是就能在蟒牙岭北山称王称霸?”
“金狼是要送出去,但也不能叫他们这么就轻易得了,不然他们以后对乌蟒索求无度,也是害事。”陈寻想了想,跟阿公宗图说道,“我们怎么也要叫他们付出些代价……”
“对,叫他们付出些代价!”宗桑拍着大腿说道,现在他们明明占了强势,还要一味忍让,不是他的性格。
听陈寻说过,南獠点点头,说道:“阿寻说的有道理,山侗、黑山这次也伤亡惨重,才不敢强攻石寨,我们开出这样的求和条件,他们也没有脸拒绝。”
陈寻随阿公宗图、南獠他们到厢殿去。
那头金狼尸骸封存一块巨大的河冰之中,除了半颗头颅被打碎,血肉模糊之外,其他都还栩栩如生,浅金色竟还保留有生前的几分凶焰气势,叫人望而生畏。
陈寻与苏棠在大孤峰的溪谷里,看过两头差不多体形的巨狼卧尸溪衅,毛色也是浅金,但比起那头体形秀小的神狼,实际上都要差一大截。
但就算如此,这头被河冰封住的金色巨狼,也绝对是堪比还胎境天蛮强者的凶兽。
真是难以想象,阿公跟宗桑、南獠他们合力斩杀这头背脊就高两米多的金色巨狼,是何等的惨烈跟艰难!
第o46章杀或不杀
松脂火把哔哔作响,火焰摇晃,帐篷里压抑得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石川尸体横放在冻得铁硬的地上,半片胸膛几乎给炸开,豁大的血洞露出森森白骨,也都破碎不堪。
作为中阶巅峰的蛮武,全身骨骼都已经淬炼到坚硬如铁。
虽然就算一根精铁铸造的柱子,也不是不能踢断,但帐篷里有谁能射箭将坚如铁铸的骨骼打碎成这样子?
蟒牙岭北山之中,哪个部族有这样的神箭射手?
古剑峰看着石川胸口的血洞,也暗暗心惊,心想陈寻真要是在野马溪衅对他们心生杀机,他与古元等四五十人,绝对逃过一劫。
“求族主同意古元带妻儿老小离开寨子!”古元跪在冰寒泥地里叩头恳求。
古护铁青着脸,沟壑纵横的老脸,在火光映照下,丑陋狰狞。
见古元打定主意要带妻儿离开寨子,绝不参与到黑山跟乌蟒的厮杀中去,古剑锋一方面担心古元一家老小无法在荒山野岭之中生存,一方面也担心阿爸震怒之下,惩戒古元。
想到这里,古剑峰也跪下来苦劝阿爸:
“阿爸,陈寻于孩儿有救命之恩不提,但他箭术通神,百米之内,几乎无人能躲过他的射杀,就算将乌蟒强攻下来,但损失惨重,又怎是黑山、山侗两部所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