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的神魂识海倏然打开,只见一樽毫光四溢的虚影悬立波涛汹涌的识海之上。
观想具相,实是在神魂识海之上用心念刻画天地道法。
陈寻暗感从先蛮残像感应到那几乎能将天刺破的势,或许就是乌蟒蛮武传承的最强之道。
他在神魂识海之上还只能观想一道虚影,想来是他血气此时的精纯程度,还远不足以将逆天一刺的玄奥之道演译出来,还远不足具相完整的九幽蛮魂。
陈寻下意识举手踏步,正要进入那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耳畔却传来雷霆般的一声震响。
“咄!”
陈寻耳膜巨痛,陡然惊醒过来,就见阿公宗图端了一只陶碗站在他的眼前,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阿公宗图特地吩咐过他,不要在宗桑、南獠等人面前露出异状,陈寻没想到,在看到蛮像后,会不由自主的进入观想具相的境界。
只是他能轻易的将大鹏秘拳第一势观想出来,为什么观想九幽蛮魂,会如此的艰难?
也对,天地之道有大小之别,法有强弱之分,观想具相自然也就有所难有易。
只是,他没有想到,乌蟒千年传承的九幽蛮魂,威势竟是如此的强大。
陈寻这才现自己汗出如浆,浑身都叫腥臭的汗水浸得湿透,骨架子都快散掉,要不是阿公宗图及时叫醒他,他恐怕会站在这里气血干涸而亡。
陈寻此时回想刚才那一瞬,也觉得后怕,暗感真要将九幽蛮魂在神魂识海具相出来,所聚集的力量足以能将眼前这座巨大的祭台轰塌,但他体内气血远不足以提供这么多的能量,强行具相,还不是要将自己先榨成人干?
陈寻还以为他刚才的失神只是一瞬间,但看火坛底部的火,已经完全升腾起来,熊熊大火将铜鼎淹没,祭台临近火坛的一侧石壁都烧得焦黑。
陈寻这才知道,他自以为失神的那一瞬间,其实已是过去许久,但不知道阿公宗图这时候端了一只陶碗走下祭台做什么。
见陈寻无碍,巫公宗图伸手到陶碗里沾了一滴青色的黏稠液体,滴到陈寻的额头。
那滴青色液体沾上额头,即化入热流钻进去,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热灼之感,叫陈寻想起巨魔将那滴金色血滴入他体内的情形。
阿公宗图说,乌鳞狡是蛮荒异种,兽心先天就有真血存在,异兽真血,比寻常灵药珍贵百倍千倍,采集到一滴就能叫人脱胎换骨。
陈寻心想陶碗里的青色液体想来就是从乌鳞狡身上采出的真血,只是要供上百乌蟒孩童淬体,或许添加大量的其他药液稀释过。
陈寻心里想:巨魔心脏所化的那滴金色血,就是六臂巨魔的真血?
巫公宗图给诸少年都点过真血,又走上祭台,但听他一声“祭”令,站在兽圈之旁、早就将利刃持在手的南獠等人,手起刀落,将围成兽圈的那些野兽猛兽头颅一一斩断。
禽兽满脖子的鲜血,都冲着祭台方向喷射。
这些野兽猛食的嘶鸣是停了,但陈寻陡然感受到一阵更强烈的冲击力,神魂识海倏然打开,就见无数断的兽魂禽魄虚影,汇到祭台的上方,像乌云一样凝聚,无声的狂吼怒啸。
这时候从铜鼎之中更是传出两股无声怒吼,那无形的狂风怒啸,几乎要将火坛之上的熊熊巨火压灭,蟒形、狡形两道虚影,猛剧的要从铜鼎之中挣扎出来。
兽圈之外的乌蟒族人以及南獠等蛮武,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先蛮残像。
而身处兽圈之内的宗崖、宗凌等人,心魂正承受猛烈的冲击,稍弱的少年,身子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手脚都开始抽搐。
陈寻看看暗暗心惊,担心一些孩童在这么强大的灵魂冲击之下,会直接魂消身灭。
“以此地兽魂,请祀乌蟒先蛮!”站在祭台上的巫公宗图,一声巨喝仿佛雷鸣一般在广场上空传荡,但见兽皮残像顿时释出无形巨力,就将激荡的灵魂冲击之力吸走。
不是将灵魂所承受的冲击之力吸走!
而是兽皮残像正将吸噬那些禁锢在兽圈之内的兽禽魂魄,以及从铜鼎释出的狡兽与乌蟒残魂……
啊!
陈寻惊讶的抬头看向那幅兽皮蛮像。
虽然他看不见,但自神魂识海打开之后,蛮魂所滋生的灵觉,能敏锐感应到二十米方圆内的微弱气息。
这些禽兽魂魄气息强到,就像一道道虚影在他眼前苦苦挣扎着,想要抵抗蛮像的吞噬,其中又以狡兽与乌蟒的残魂额外的强悍。
蛮像无风而抖,剧烈得就像要给无形的手撕成碎片,而像中先蛮身上的巨蟒图腾都透漏乌莹莹的光泽。
太诡异了!
陈寻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幅兽皮绘制的蛮像竟然能吞噬兽魂!
“祭拜先蛮!”巫公宗图又是雷鸣般的巨吼。
宗崖、宗凌等少年,缓缓起身,围着祭台,就在兽皮蛮像之下,以更虔诚、狂热的神情,学着蛮像武神的身姿,踏步作刺矛状而走,嘴里吟唱蛮歌。
陈寻没有学过矛舞,就站在外围看着宗崖他们绕坛而舞,听着像乌云一样云聚祭台上方的蛮歌,直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神韵,暗感他要是也这般一步步的走下去,或许就能叫九幽蛮魂在神魂识海之上具相。
有这种明悟,陈寻心想这种矛舞蛮歌,大概就是乌蟒族人参悟蛮像、开悟蛮魂的秘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