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终了,所有人的嘴巴依旧是大张着,几十个人,宛在梦中。
“大家都听我说!”
姜妈妈变站在帘前,使劲鼓掌,企图将所有人的魂勾回来,便问:“大家想不想和这位风华绝代的水萧公子共度良宵!”
依旧无人回话。
“水萧公子的开价是两万金!”姜妈妈见无人应答,宣布的时候,自己也底气不足起来。
沉默,依旧无人发一言。
轰地,有人从座位上起身,一人,两人,就在那短短的一眨眼功夫,湘竹苑的一楼,除了那些男妓,竟空得不再有一人。
姜妈妈叹息一声,冲进帘内跺脚道:“水萧啊,你看看,大家都多迷恋你啊,可是,都被你的价钱吓跑了你知道么?”
苏恒不语,继续抚琴。
姜妈妈道:“你倒是说话啊!不行,咱们将价格放低一点行么?”
苏恒轻笑:“坚决不少一文!”
琴声激越,姜妈妈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时候,小锦娉婷地出现了。
“妈妈呀,水萧大哥说得对,如果降价的话,就好像是打折了似的,哪里还值钱?怕让我看,今天来的都是穷鬼,不如等有钱人来。”小锦道。
“去去去!”姜妈妈将小锦一推:“你知道什么!”
那姜妈妈嘴上说着,心里却觉得小锦说的极是,只得一甩帘子下楼,抓起一个茶杯自己倒了茶,猛喝一口,烫得哇啦哇啦吐出来。
“妈妈小心着点儿。”一个花朵似的少年道。
姜妈妈也不理,一个劲儿地吹着茶杯,待到茶杯里的水终于不再烫嘴时,刚往口中那么一倒,却被一声吓得再吐出来。
“两万金在此!”
姜妈妈赶紧起身,原来这一杯茶还尚温时,已有嫖客备钱归来。
紧接着,便有人道:“我也出两万金!”
“我出两万金!再加百两白银!”
“我出两万金!再加二百两白银!”
……
“我出我出两万金!再加一千两白银!”
此话一出,众人果然沉默,姜妈妈先是愣得使劲掐自己的手,掐痛了,循声望去,不是别人,却是上任不久的郡守胡桥。自然这人是轩辕炤的人,毫无疑问。
“哎呀,这位老爷,水萧公子今晚是您的啦!”姜妈妈喜得满脸通红,急忙带人上楼。剩下楼下的人嗟叹不已,再看看其他的小官,连寻欢的念头也全无,各自散了。
待姜妈妈带胡桥进了水萧公子的房间,却见苏恒和小锦正在苦弈。小锦似是占了上风,一脸神气,仙人似的水萧正低头冥思,垂下的睫毛让胡桥有立刻吻上起的冲动。
“来来来,美人儿咱俩下一局!”胡乔暗示姜妈妈让小锦退下,待两人皆退出屋子,苏恒抬眼,望着胡桥一笑:“果真想和我对弈?”
且说当时,国内的风尚便是弈棋,因此那达官贵人们纷纷附庸风雅。那胡桥仗着自己棋技在一帮臭棋篓子中所向披靡,便盯着苏恒脸魂都勾了去,连声道:“果真!果真!”
苏恒无辜地道:“可是,我和人对弈都是有规矩的,怕您无法接受啊!”
胡桥便急忙向前搂苏恒的胳膊,被小童一把挡住,只得笑道:“美人儿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
苏恒便款款笑道:“我和人对弈,我输了,输你一千两金,你输了,只输五百两,你敢尝试么?你若全胜,我白送你一晚。”
胡桥急忙答应道:“行!行!”两人便开始。
第一局,苏恒输得几乎是片甲不留,第二局亦然。
苏恒眉毛一皱,咳嗽一声道:“能再教教我么?和您这般高手对弈实在太荣幸了!”
那胡桥果然答应了,第三局却被杀个铩羽而归,第四局亦是很惨,这胡桥天生好胜,便不肯输于烟花巷的男子,只得继续,直到两万金皆空,时间已过凌晨丑时。
剩下那千两白银,胡桥自知是无法与这仙人共眠,忽想起刚才见到过一个粉妆玉琢的少年,便让姜妈妈安排了,剩下苏恒疲惫至极,便在童子的服侍下入了睡。
如他意料之中,那一夜过后,水萧公子的艳声传遍了整座城。
有传水萧公子比仙人更美的,有传水萧公子虽是腿残,床上功夫却是无比销魂的,有传水萧公子比女人的穴|口更柔软的……一时间,水萧公子名声大噪,竟传入京城,更传入皇帝的耳朵,那轩辕炤却和自己的哥哥一样不信那人便是苏恒。
“他连纳为妃子都觉得十分侮辱,怎么可能去做男妓?更何况,他不是死了么?”轩辕炤不屑地轻笑。
这事传到新上任的兵部侍郎陆明耳朵里,却成了他心头的一片鹅毛,想起来,便挠得他心痒痒,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这日,陆明在兵部衙门里直挠爪子,连姬胥华都被他挠得十分不解——需要说明的是,轩辕炤罢免了凌霄的一切官职,却让姬胥华顶上兵部侍郎的缺,这兵部侍郎是兵部尚书的副手,一共有三人,那轩辕炤因为人情,却设置了六人。
“望美人兮天一方啊!”
那陆明暗自为那两万金惆怅着,却着实拿不出那么多银两,便带了两千两银子的家当去碰运气,因为他记得那美人的另一个要求是,于他琴声以剑相和者,分文不取。而他,却是江湖上的一把好剑。
果不其然,待这陆明于竹帘之外听得那琴声,和了那缓而如暮春的梨花绽放,再如马场射击,再如江水淙淙,云山泱泱。忽地,琴声激烈起来,像是有火中的帆船岌岌可危,刀剑鸣,杀机四伏,轰然紧张得铿锵激越的节奏,和了那温柔如水的妙音,曲子终了,陆明脸上乐得花朵一般,却只听帘内一声滑糯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