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场看看选秀节目又怎么会郑重其事地要来找台长,这话说出来是探风声来的吧?
秘书顿了一下,笑容依旧,还是打太极道:“是吗?他们的歌我们台的人也喜欢听,要是裴老师想去,我那儿还有一张入场券,送给他也算了却他的心愿”
吴敏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许凉在旁边脸色也是一沉——她们可不是巴巴地来只为了一张入场券的。
裴意初一个知名男演员像个脑子发热的粉丝去现场观看,节目组正好趁这个噱头炒作一番。真是算计地快成精了,她们可没那么傻,偷鸡不成蚀把米。
台里的人如此不把裴意初当回事,无非就是看碟下菜。他虽说双商不差,在粉丝里很有人气,影评人对他的印象也不错。但最终说来,他没什么根基背景,这两年来所做的也只是专心拍戏,没什么心思去钻营,在业内大佬面前也就排不上号了。
说起裴意初的背景,连许凉也不清楚。他横空出世一样,成了她带的艺人;就像他通过一部电影一炮而红,直往人眼前扎。
吴敏川已经在跟那位秘书在说告别的客套话,许凉这时候插一句:“台长不在,不知道副台长在不在?既然台里的人都跟裴老师喜好相近,我想副台跟他也有共同语言的”
话音一落就看见那位秘书脸上的笑容渐渐枯萎变干,“张副台长嘛——哟,今天还真没怎么注意到”。
许凉嫣然一笑:“既然王秘书不知道,我们就先告辞了,去问问知道的人”,和吴敏川对视一眼,“那么改日再会,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这下换那位秘书的脸色不好了,强笑着说:“哪里,哪里!”
许凉真就带着吴敏川去了副台长办公室。吴敏川的高跟鞋哒哒地踏在大理石地面上,成了第三个人的心跳,她疑惑问许凉道:“怎么,你和这位副台长认识?”
“不认识”,许凉爽快地答。
吴敏川:“那你为什么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许凉笑得有些狡黠:“这世上有合得来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吗?我刚刚只是试探一下台长秘书,他面色果然有异。那他上司和这位副手的关系一定不怎么样。既然台长不肯帮忙,不如去副台长那儿碰碰运气”
吴敏川也是一哂,为她的机变,“这些都是叶先生教你的吗?”
审视一般看旁边人一眼,吴敏川比自己矮,事实上她一扭脖看到的是她的额头。她这话说得不假思索,是知道自己和九哥的真正关系,还是只把自己当成他的妹妹?
“怎么了?”,看她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复杂,吴敏川仰了下头和她对视。
许凉没看出什么异常,垂下眼眸:“没什么”,复又点点头,“的确是他教的”
“这算是叶先生的言传身教?”
许凉摇头道:“他在公司向来朝纲独断,唯我独尊。华闻里只有一个叶先生,可没有什么充当二三四五的李先生,王先生”
吴敏川暗自惊叹叶轻蕴在华闻的控制力,副台长的办公室已经到了。
呵,还真如同许凉说的那样,台里最大的两位有些不对盘:一个在走廊这头,一个在走廊那头,颇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敲了门进去,里面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戴一副金丝眼镜。穿着白衬衣,西装马甲,脸上的皱纹已经先于年龄蓬勃生长。
一见到副台长的脸,许凉就确信自己不认识他。
当初她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叶轻蕴很不赞同,说圈子里什么浑水都搅过,别往自己身上染脏水;再说就你那浅智商,短心计,乖乖到财务部看看没智商没心计的财务报表比较好。
她从来听他的话,可在这件事上却犯了倔。不想再枯坐在那儿对着一串数字,因为曾经旁边有个人守着自己,没滋没味的白纸黑字上都沾着甜蜜;现在那个人不在了,再去对着报表,久了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一株渐渐丧失知觉的植物。
碰巧就当了裴意初的经纪人。那时候他声名不显,有这顿没下顿地接通告,她其实活得比较自由。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如近水楼台地接纳这份自由。
谁知道就做到了现在。
九哥仍是带她出去宴会或者有影视界大佬在的应酬。她不太爱去这样的场合,总觉得不自在。所幸他后来歇了这心思,放她自由。说一两次就够了。
后来在公司,有时会同那些大佬们遇上,他们看在九哥的面上待她温和客气,甚至会主动打招呼。那时候她才明白,他在为自己铺路:能被这些人看在眼里,别人轻易不会为难她。
可这位副台长她是没见过的。叶轻蕴很低调,能与他会面的人贵精不贵多。他带自己见的多是著名导演,影业大鳄。像副台长这种级别的,或许在吴敏川等人眼里高高在上,在他面前却不值一提。
吴敏川长袖善舞,同副台长寒暄几句已经让中年男人将她划为“不陌生”的半熟人。
在她施展外交手段的时候,许凉却在打量办公室里的摆设。很古香古色的装饰,镂花雕刻书柜,红木办公桌;桌上摆着笔架,笔山,笔筒,几只型号不同的毛笔。
她注意到一个细节,纸笔都有了,却没有砚台。文房四宝有缺席,就说明这位副台长并不真爱舞文弄墨,多半只是附庸风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