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拂,掠过江祈白的脸庞,他那细长而乌黑的睫毛微微颤动,记忆随之回到了那天。
去年秋闱,京城天香楼内。
一楼大堂突然响起一阵喧闹,所有食客循声望去。
“是不是你偷了我们公子的钱?”
“速速将银两交出,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两个小厮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满面横肉的公子哥,直指江祈白,言其乃偷盗钱财之贼。
周围的食客为了避免被牵连,纷纷端起饭菜,起身离开,找了个稍远的地方坐下,一边假装认真干饭一边满眼八卦的看着。
他乃一介寒门出身,此次科举,孤身一人踏上赴京秋闱之路。
行至京城,因为抵达时间过晚,专为各地赶考学子准备的会馆已无空房,他在京城也无熟人,只得先找一家酒楼暂住,本欲静心备考,没想今日下楼吃饭到能遭此无妄之灾。
他看了眼被小厮打翻的汤面,眉头微蹙,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哼,看你这身寒酸的打扮,如果缺钱,本公子倒是可以施舍你几两银子,何至于见财起意做出这等偷窃之事?”锦衣公子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蛮横大声指责道。
江祈白闻言,眉头紧锁,心中虽有万般无奈,却仍保持着读书人的风骨,为自己正理:“这位公子,我江祈白虽然出身贫寒,却也懂得廉耻二字,绝不会做出偷窃之事!”
“不是你还有谁,就只有你离我们公子最近!”小厮叫嚣着。
“就是,看你这一身装扮,想必是个读书人,没想到竟是这种人。”
“哼,空口无凭,你若真是清白,便脱衣让我们搜查便知!”两个小厮仗着人多势众,高声挑衅他,周围的食客也纷纷附和,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周围的食客皆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看他,无一人开口帮忙。
让他当众脱衣以证明清白,这无异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如果报官,一旦牵扯时间过长,他明天的考试就可能赶不上了。
江祈白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
“或者你今日从本公子胯下钻过去,可既往不咎。”锦衣公子抖着满脸横肉看着江祈白,眼神不怀好意的在他身上打量,想到以后清高在上的读书在他胯下而过,他更加得意。
江祈白看着他那令人作呕的眼神,自然知道他想什么,心中不由地厌恶,正准备让店小二去报官时。
一缕清冷的声音自二楼传来,宛如春风拂过。
“真是一出好戏呀!”
众人随着声音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正红绣祥云长袍的的男子,立于二楼栏杆之后,手中把玩着一把黑金折扇,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摇扇的一瞬间整个人如同六月的烈日炫目无比。
这是江祈白第一次看到宋昭宁。
“你又是何人?敢在此多管闲事?”锦衣公子的语气满是挑衅。
“这不是二皇子吗?”
“糟了,又要闹得鸡犬不宁了,有好戏看了。”
“你可小声点吧,一会被听到能折磨死你!”
京城的原始居民认出了宋昭宁的身份,掩面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江祈白双耳微微一动,把旁人的议论声收入耳中,心中微惊。
锦衣公子主仆三人待看到宋昭宁的模样后,脸色大变,赶紧识相的跪下:“二皇子饶命啊,小民就是看这个书生面善,跟他开个玩笑。”
“你们自导自演,污蔑我朝读书人,胆子真肥啊。”宋昭宁轻盈下楼,几步之间已至众人之中,手指轻点,直指那锦衣公子身后的一名小厮。
“小民错了,小民再也不敢了。”三人惊恐地连连磕头求饶。
“滚吧。”
三人闻言赶紧相互搀扶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生怕宋昭宁反悔。
江祈白心中感激不尽,望向宋昭宁,他深深一揖:“多谢仗义执言,江某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