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看着她坐在澡盆中,将一头长绾起,撩起热水浇上脖间肩上。一只手滑过自己的颈项……
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冲动又涌了上来,许奕安头一回觉得和一个女子同处屋檐下实在是太遭罪了。
以前他怎么就能心如止水呢,难道动了情,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在西屋里,正在专心洗澡的无患听到许奕安疾步摔门的动静,疑惑地皱起眉头,“大半夜的他累不累啊,闹腾什么。”
起身,出水。还好这会儿许奕安已经躲回去了。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翌日一早极有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
许奕安是很清楚无患整宿想着师傅肯定睡不好,无患却不明白为什么许奕安也眼底泛青,“背上疼得睡不着?”
“唉……你什么时候能通透点呢?”
医馆中,梅夫人已经写好信交出去了,接下来只需等待,她一离开,无患的世界又会和从前一样。
谁知原想着六七日才回来人,到了第四日。竟就有了一队人马停在了医馆前。
“没想到梅夫人的娘家竟如此心急,看这架势,您娘家很阔绰啊。”
梅夫人谦虚应下,“要不是有许大夫救下命,纵是富贵又如何。何姑娘呢?”
无患躲起来了,想来不肯亲眼目睹梅夫人离去吧。
只是梅夫人惦念她。固执得去后院找到了无患,“你明明舍不得我走,怎么不来送送?”
无患低着头只字不,梅夫人便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跟许大夫好好过日子,哦对了。你来。”
她让无患凑耳过来,低语了几句后惹得无患目瞪口呆,忙又笑着拉住她,“记住了啊,本来这该是家中母嫂教你的,我只能提前写跟你说了。”
最终,无患还是亲自送梅夫人上了马车,临走时,梅夫人又掀了车帘探出头来,“日后你们成婚,可要送喜帖来。”
许奕安应得高兴,无患也没有反驳。
当然,她不过是不愿反驳梅夫人罢了,这一走,再想念师傅也无人可以替代,得而复失,最是难受。
她闷闷不乐得回到隔间,该收拾的收拾,该藏起来的心性,也该藏起来了。
许奕安抵在门口,看着她笨拙得整理被褥,只是好半天,那床被子依然没能被折起来。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将她自己环住。下巴搁在她颈窝里,一撇头就能触到她的额角。
“虽然你的师傅对你来说很重要,但你不止有她,还有我。我在这儿,你好歹不用只把情感留给她一个人。”
无患没有推开他,沉默得盯着被子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扭过头来,与许奕安肌肤相擦。
“许奕安,你爱我么?”
这真的是询问,十分不确定的,可她不知道天底下不会有哪个女子像她这样,会这么直白得问出来。
果然。许奕安被她问住了,通过相处的脸颊,无患明显感受到了他的赫然。
但她不仅没有丝毫的躲闪,反而转过身在,在他的臂圈里面对着他,目光澄澈。
在对上她的眼时,许奕安突然便看懂了她。
何无患,这个看似冷漠、孤高、难亲近的女子,其实满腔都是热情。
只要对她好的人,哪怕只有一分,但只要她认了这一分,就乐意十分的回报出去。对师傅是这样,对他许奕安其实也是。
而她的十分回报里,又有九分太含蓄,导致许奕安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心意,直到此时此刻,才终于看清。
只要他点头,她就敢破釜沉舟去爱他,只有这般果决才是她的作风。
隔间里的灯早灭了,门关着,十分昏暗。
许奕安脸颊上的血流跟着心跳突突涨着,呼气烫得吓人,无患也不避,仰头锁住他的双眼,“你到底,爱我么?”
“爱。”
“男女之情?”
“对。”
无患不说话了,好似在思索他的话何以见得,忽而被他紧按进了怀里,“我说爱了,你要怎么回应我?”
她不是热烈么,不是破釜沉舟么,该问的问了,他也答了。
那么,她又是如何想的呢?
许奕安扣住她的后背,仗着身高的优势,鼻息全洒在了她的额间,“那你爱我么?如何让我明白呢?”
好热,这小隔间太过气闷了,无患挣扎着想要逃离他太烫的怀抱,反而又被逼近了几分。
“别跑,刚才问得我无处可躲,现在你要耍赖?”
无患果然不动了,眨着眼似乎在思忖什么,倏而看向他,从身前抽出了两只手。
“这种事,口说无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