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翡怎么也来了。”人前,林辨玉没有称呼林如翡的小名,他从人群里缓步走出,黑眸沉沉,似有不悦。
“是我想跟过来看看的。”林珉之还未答,林如翡便先说了话,他道,“有些担心二哥。”
林辨玉闻言一扫不悦之色,笑道:“二哥好得很,如翡不必担忧。”
林珉之无奈道:“先说正事吧,那琼花令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林辨玉声音转冷,“敢拿着假的琼花令上昆仑来找死?”
“人在哪儿。”林珉之问。
“就在茶室。”林辨玉道,他一步上前,走到了林如翡轮椅后面,“我来。”
林珉之叹气,没和自己这个弟弟争。
茶室之内,淡香袅袅,推开珠帘,林如翡便看见了那个让昆仑派如临大敌的琼花令持有者,只是在他见到这人时,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惊愕之色,被林珉之注意到了。
“如翡见过此人?”林珉之低声问。
“之前和浮花下山踏青,曾在桥边见过一次。”林如翡道。
当日潇潇细雨,笛声悠悠,戴着斗笠的剑客倚桥而坐,和雨而歌,微凉的斜风里,尽是残存的剑意。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他那双从斗笠里露出的碧色的眼眸,好似浸了水的极品翡翠,带着丝丝入骨的凉意,真是美极了。
此时桥边的剑客坐在了昆仑派的茶室里,依旧戴着那黑纱遮面的斗笠,扶着腰侧的剑柄。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块翡翠为底金线勾丝的小巧令牌,那便是林如翡也未曾见过的琼花令了。
林珉之走到了剑客面前,道:“不知下如何称呼?”
剑客开口,声音嘶哑:“王螣。”
林珉之道:“既然王先生携琼花令到了昆仑山上,便是我昆仑派的贵客,只是家父现如今还在闭关,若是先生提的要求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还得等着家父出关再履行诺言。”他现在只是接手了昆仑派的部分事务,有些事,不是他能做主的。
王螣说:“不用他,你们现在就能满足我的要求。”
此话一出,屋内气氛瞬间凝滞了。
林珉之和林辨玉的神情都颇为凝重,死死的盯着茶桌旁的王螣,他们隐约感觉到,王螣的要求,似乎并不像他说的那般容易。
“我要比剑。”王螣的语调平缓,听起来毫无感情,“同这昆仑山上最厉害的一名剑客。”
林珉之和林辨玉皆是松了一口气,这个要求,几乎算不得要求,昆仑派中本就以剑术著称,比剑已是稀松平常得如同喝水吃饭一般。
然而王螣继续道:“此次比剑,我会用尽全力,因而生死不论,其间不许任何人插手。”
林辨玉心有所感,脸上带起了笑容,他道:“不知王先生想找谁比剑,如今家父还在闭关,昆仑山上,我的剑术若称第二,便无人敢问第一。”
“林辨玉!”林珉之低声怒斥,“谁允许你插嘴的!”
林辨玉笑着:“哥,难道我的话有假?”
自然无假,眼前这王螣深浅不知,林辨玉说这话,不过是想将王螣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他不放心让林珉之去,林珉之又何尝放心让自己弟弟上。能拿出琼花令,还提出这般要求的人,怎么可能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王螣的目光,果然落到了林辨玉身上。
虽然隔着斗笠上的那层黑纱,但连林如翡都感觉到,空气里充斥着焦灼的气息。
“都道昆仑派剑术乃是一绝。”王螣说,“那我自然是要找此山上最厉害的剑客比剑。”他说话极慢,好似吐出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力。
林辨玉闻言,心下微松,笑道:“这是自然。”
谁知王螣话锋一转,冷冷道:“可惜你并不是这昆仑山上最厉害的剑客。”
林辨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斜挎在腰侧的天宵微微嗡鸣,他面无表情道“难道王先生打算等到家父出关?”
王螣冷漠道:“愚蠢。”
林辨玉硬生生的压下了火气:“何出此言?”
王螣道:“林琼楼闭关五年,都未曾破境,他也配称得上第一剑客?”他抬起手来,语气里带着了一丝兴奋,“好在你们昆仑山上,还是有不让我失望的人——”他抬手,指向了林辨玉身侧的人,“我要同他比剑。”
林辨玉身侧的,并不是林珉之,而是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林如翡。
霎时间,林辨玉和林珉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林珉之忙道:“王先生,舍弟林如翡自幼体弱,未曾习剑,你找他比剑?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王螣冷冷道:“林大公子,难道我的琼花令有假?”
林珉之脸色铁青,林辨玉扶着天宵剑柄的手背爆出了淡色的青筋,显然已是用力到了极点,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王先生竟是想找一个没有修炼过的人比剑?”
王螣道:“对。”
若不是林珉之眼疾手快的按住了林辨玉的手,恐怕此时的天宵已经出鞘。
面对杀气腾腾的林辨玉,王螣嗤笑一声,他微微扶了扶斗笠,那双碧色的眼睛若隐若现:“林大公子,我便再问一次,这次比试,是可还是不可?”
“可。”坐在轮椅上的林如翡,轻飘飘的开了口,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如擂鼓一般重重的震在了林珉之和林辨玉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