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雁说:“想起来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随手给你夹了一个丸子,你脸色青,想把整个盘子都扔掉,又不想在我面前气短示弱的那个表情,让我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我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她唇角弯起,大方地承认:“那一次不是,不过之后几次都是,你表情真的蛮好笑的。”
话音刚落,就被谈致北掐了下脸:“八百年过去了,还翻那种黑历史老黄历。”
没洗手干什么呢!方舒雁拍掉他的手指,抽了张纸巾擦脸:“说得好像你现在就改了一样。听说上个月你有个局,餐桌上大家没用公筷,你就什么都没吃,弄得其他人都以为哪里得罪你了。”
纵然谈致北有洁癖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这么严重的洁癖,还是会让人心里犯嘀咕。他这个人本来性子就很莫测,加之怪癖成山,雷点遍地,任谁和他打交道都要战战兢兢。
要不是财才双全,早被人套麻袋了,肯定没法大摇大摆到现在。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谈致北不以为意,见她抬手擦脸,还又上手掐了一下,十分欠打,被方舒雁瞪了一眼后才收手,似笑非笑。
“什么都做过了,才想起来考虑我的洁癖,是不是太晚了点?”
那可真是太抱歉了。方舒雁疏无诚意地敷衍道了个歉,纸巾从脸上拿开,唇角弯弯。
。
吃过晚饭,方舒雁将家里的垃圾打包送出门,回来的时候,现谈致北还在,拿着她看到一半的菜谱,随意地往后翻页。
“不回去?”她问,“金诚他们还在吧,今天不排练吗?”
“他们今晚喝了酒,估计要折腾到很晚才散。”谈致北没抬头,凝视着餐单上一条颜色鲜艳的松鼠鱼,似乎当真很感兴,“吵得要命,我在你这儿住一晚。”
方舒雁稍稍一怔。
谈致北家在十三楼,她家在六楼,同一栋公寓,连蹲守的狗仔都不知道他们其实一直没有同居。方舒雁和方慧住在一起,她偶尔会留在谈致北家过夜,反过来这倒还是头一回。
毕竟谈致北连来这里都很少,方慧在家的时候,他绝对不会登门。在知道她和谈致北没有同居的人里,方慧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谈致北就住在楼上几层的人。
她弯腰换上拖鞋,语气也很闲适,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产生任何情绪波动:“怎么突然要留下?我房间很大,灯也很亮,你不喜欢吧。”
谈致北抬眸看她,乌沉眸子里倒映着客厅的顶灯,看起来难得明亮。
他说:“别总想着我适不适应。”
方舒雁动作一停,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慢慢站直身,怔了好一会儿,才牵了牵唇角。
“我妈身体越来越差了。”她浅浅呼吸,极慢地吐出口气,平静地说,“我也总要学着适应一个人生活,留给我适应的时间其实已经不短,没什么可抱怨的。”
谈致北复又垂眸,将菜谱合上,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站在她身前,距离只在咫尺。方舒雁仰起脸望他,谈致北掌心拖住她的脸颊,手指安抚地摩挲过她的唇角。
“还有我在,不用适应。”
方舒雁没说话,配合地稍稍仰着脸,安静乖顺,无声地望进他的眼底。
尽管知道并不应该——
她还是在这一刻,感到了一种心安与满足,持续时间不长,但无法不令人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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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关掉了所有灯,窗帘拉拢,材质不够厚,霓虹光影隐约透进来些许,模糊地照清轮廓。
方舒雁躺在谈致北身侧,与他手臂交缠着相拥。两人都稍稍弓着背,侧躺着合在一起,像个安全感十足的茧。
睡觉也不是闭上眼睛就能睡得着的,只是两人相处时都比较安静,很少有其他情侣那种缺乏营养,但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甜蜜日常,说的更多的都是有必要一聊的正事。
好在两人都是音乐行业的从业者,同公司同经纪人,日常交集很多,也不怎么会没话聊。
“助理磨合还顺利吗?”谈致北问她。
方舒雁原本已经酝酿出了一点睡意,这句话入耳之后,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她定了定神,轻描淡写地说:“还不错,曹双性格挺活泼的,相处起来没有负担。”
“工作能力呢?”谈致北问她。
方舒雁也不说假话,平静地答:“那肯定是比丽娜差一些。”
两人之间忽地沉默下来。
这种沉默没能让方舒雁滋生睡意,她在谈致北怀里睁着眼睛,静静地等着下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谈致北声音很低地问:“你怪我把秦丽娜从你身边赶走?”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方舒雁没有回答。
——也没有否认。
第8章插ptero8
秦丽娜最开始并不是方舒雁的助理。
她是嘉华的签约员工,在谈时墨还没有接手嘉华时就在公司,那时和程阳一起,专门负责给谈氏逐梦娱乐圈的股东子女们当老妈子,算是程阳的副手。她和程阳都是那种作风踏实重感情的人,没什么带出大明星的梦想,在公司按部就班工作也没怨言,一个飒爽一个和气,在嘉华待得很安稳。
谈时墨从谈氏被流放过来,以嘉华作为自己的根据地展,将混日子的二世祖们都打包送走安顿好,这两个人品过硬的员工倒是都留下了。当时考虑到性别、性格和工作经验,指定了程阳当谈致北的经纪人,把秦丽娜留给了方舒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