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都走到廊下了,慢腾腾收伞,这屋子里的主子、嬷嬷、丫鬟,没有一个人发现熙园里多了个外来者。
等他一敲门,岁娘直接开。
得亏来的是他,换作是个歹人,被人一窝端了都不稀奇。
就温宴自己捣鼓的迷药,往屋子里一吹,从人到猫,谁也跑不了。
他气的是这个!
霍以骁刚才懒得跟岁娘解释,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做主子的心大。
按说这么一只小狐狸,也遭遇过生活的捶打,怎么在这些细节上愣是不上心呢?
次间里,传出来轻轻的说话声。
温宴和岁娘在交谈着什么,霍以骁听不清楚,他在炭盆边站了会儿,都不见温宴从里头出来。
霍以骁垂着眼皮子,没好气地想,没心没肺!
今儿早上还把一遍遍把喜欢挂在嘴边,就差对天发誓来取信于他了,现在倒是拿乔了。
还说不是个过河拆桥的,等温宴知道温子甫要调去京城了,那桥瞬间就能化整为零。
木板、铆钉、绳索,列得整整齐齐,排得明明白白!
潮湿的斗篷留在中屋,霍以骁待寒意散了,抬步往次间去。
绕过落地罩,霍以骁看向温宴。
温宴坐在罗汉床上,腿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边上放了个矮几,那碗鸡丝粥就摆在上头,她拿着小勺,正送粥入口。
“……”霍以骁睨她,没好气地道,“吃得还挺香。”
温宴放下了勺子,冲他笑了起来:“骁爷特特送来的,肯定香啊。”
霍以骁哼了声,没坐罗汉床的另一头,只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了:“有客登门,就这规矩?”
温宴眨了眨眼睛。
哪家有规矩的客人,这个点翻墙登门的?
霍以骁一句话,愣是把两人正正经经的身份给说得危险万分。
温宴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琢磨着霍以骁的脾气,道:“我本是想去中屋的,叫岁娘拦了。”
岁娘微微瞪大了眼,在霍以骁视线扫过来的时候,赶紧把脸上的惊讶都收了回去,挤出一个恭谨的笑容。
“岁娘说,我畏寒,前回骁爷走时就不让我送,怕中屋不及这间暖和,”温宴又道,“知道我一早要送汤圆到驿馆,骁爷点了一夜的炭盆,为我这身子骨操透了心,我若不听话,万一冷了,倒是伤了骁爷给我送粥的好意。”
岁娘的脸几乎都笑僵了。
她家姑娘,怎么说一茬是一茬的,这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可看着霍以骁,岁娘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把嘴角弯成黄嬷嬷指导之下,宫中侍女最优雅、最得体的弧线:“是……”
霍以骁双手抱着胳膊,嗤得笑了。
小狐狸胡编乱造,明知道这话假得都边了,还敢往外蹦。
而他知道温宴在讲故事,还是被这么不用心的胡话说得哭笑不得。
他冲岁娘抬了抬下颚。
岁娘如获大赦,赶紧躲去中屋了。
霍以骁见岁娘落荒而逃,又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