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纯有
些意外,想起上次朱衣衣在寝室说闲话,也是杨璃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她和杨璃,不算熟。可她却这么信任自己。
时纯不由自主勾起唇角,“谢谢。”
一群人毫无顾忌地围坐在地上,在寂静的篮球场胡天海地地侃着,脚下是零食外卖,手里拼着饮料啤酒,没多久就东倒西歪地躺平在篮球场。
易拉罐空荡荡地滚落台阶,落日依依不舍地回归故土,时纯撑着精神送杨璃他们挨个离开学校,这才塌在苏垚垚的肩膀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苏垚垚还在嘻嘻哈哈地同她闲聊,从杨璃他们的微电影比赛,到朱衣衣总是被她怼的哑口无言的囧样,最终拐弯抹角地提到了她的实习转正。
时纯骤然清醒,她停住脚步,苏垚垚也安静下来。
“纯纯,你怎么都不哭啊?”苏垚垚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都要散开。
她松开挽着时纯手臂的手,突然低着头坐到了附近的台阶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脚边的落叶都堆了几片,才慢吞吞地继续说,“其实,发生爆炸那天,我去找过你。”
像是怕时纯想不起来,苏垚垚特意嗓音清亮地说:“派出所门口,我听到了你和金卓岸的谈话。”
那天她亲眼看着时纯上了金卓岸的车,再后来就是自己收到了有朔的入职邮件,当月工资里甚至还多了一笔不算少的内推奖励。
“你其实并不想去裴氏吧?是因为我的关系,才答
应他们的。”
时纯打断:“不是。”
“那我放弃有朔,你能离开那里吗?”苏垚垚追问。
时纯看着苏垚垚,这人看似没心没肺,但其实比谁都要细心。
半晌,她道:“你想说什么?”
苏垚垚挣扎了一会,最终在时纯的锐利的眼神下败下阵来。
“娑岚香水展那天,你也在场。对不对。”
她回忆那段时间时纯的反常,停顿了一下,像喘不过气来似的,好一会才继续说了下去。
“有朔创投明面上是独角兽企业,但背后却是裴氏的资金支持。家里说起,我才知道裴氏内部现在很不太平。”苏垚垚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用“那两位太子爷”代替,“他们内斗可狠了,裴氏总部更是乌烟瘴气,很多人都被连累成了炮灰。”
见时纯毫无反应,苏垚垚更加着急起来,“都怪我犯蠢,才害你被牵扯进去,裴……他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做他的助理肯定没什么好事。”
“纯纯。”苏垚垚欲言又止。终于,她还是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纯望着她:“李一叙找过你?”
苏垚垚低下头,没有否认,“前几天,我越想越不对,就去找过金卓岸。他告诉我,只要我愿意配合,可以随便提条件。”
时纯抬眸:“他为难你?”
苏垚垚摇头:“我已经提了离职。”
时纯意外。
苏垚垚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
与虎谋皮,很危险不是吗?我帮不了你,也不想成为你的把柄。而且对我而言,相比较自由,任何东西都无足轻重。”
苏垚垚坦然看向时纯,没有把自己看到她上了裴氏的车说出口。
她小心翼翼地说,“我们一起长大,虽然你总是冷冷淡淡的,但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心软。纯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自私一点,永远做一个只对自己好的人。”
她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笑着拉时纯的手臂,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什么叶家啊,债务啊,裴氏什么的,我们不管他们了行不行?”
不管他们。
时纯心里默念,她其实可以做到。
可她答应裴今澜的邀请,真的只是为了帮那些人吗?如果是,她大可以规规矩矩地做得更好,从他身上获得更多。可她现在,分明踌躇,试探,更想争夺那份主导权。
时纯还记得第一次遇到裴今澜时。
漆黑的夜里,他手上摇晃的那只玻璃杯,白色的药片沉浮,她绝望地向他求助,车窗内那双秾艳眼眸漠然又沉坠。
她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拨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她遗忘了,而记着的那个人,恨意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