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钟依若脸上不断变幻的表情,江宇文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其实在答应见面时,他已经想到是这个结果。见钟依若转身就走,他急了,忙站起来拉住她的胳膊:“依若,我并不是存心骗你!”
钟依若挣了一下没挣开,又难堪又恼怒:“你早就知道是我,为什么不早说?”
江宇文苦笑:“我如果早说,你还会约我见面吗?也许我们连网络朋友也做不成了!”
“所以你故意迟到,故意让我等待,故意看我难堪?”
“我没有这个意思,今天我本来一心只想赴这个约,但是前一会儿,刘海的老婆给我打电话,说能提供一些证据,我看时间还早,就先去见了她。结果来的时候又遇堵车,所以晚了。”
他还在跟进刘海的那个CASE,钟依若也知道,下周二,就要开庭了,他紧张这个CASE也是正常的,到底不是有心迟到来看她的笑话,这让她心里舒服一些。但是,这个人是他,这种心理落差仍然很大,仍然大到她难以接受,想到之前她对他说过的所有的话,想到她心中不知不觉对他产生的依赖,想到她语气里不自禁透露出的情意,她就想找块豆腐去撞死,太丢人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恼羞成怒地道:“放手!”
“你先别走,你听我说我就放手!”江宇文表面在耍赖,心里却有些小小的紧张,怕一松手钟依若就跑了,这样,她和他的关系,可能就真老死不相往来了。
虽然这个位置风景植物档住了大片的视野,但毕竟也不是全封闭的,让人看见终是不好,钟依若哼了一声,悻悻地道:“有话就说,有那什么快放!”
江宇文摇头无奈地笑,松开了手,她对他的态度,还是一惯的恶劣。钟依若在对面自己的位置坐下,脸如寒霜,看向他的眼神也冷冰冰的。江宇文叹气道:“依若,别这样看我好吗,我以为,我们经过一年多的交流,即使不能成为很亲密的朋友,也应该彼此了解对方的为人。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真这么恶劣不堪,难以忍受?”
这番话说得很很感性,几乎带了点求恳和低声下气。
钟依若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江宇文平时在她面前总是带着一副恶劣的笑容,玩世不恭的神态,就连说话,也总让她感觉痞气十足。现在他这么表情郑重,语气低沉地对她说话,她还真有些不习惯。何况这时候她心中想的不是江宇文是不是恶劣不堪难以忍受的问题,而是自己的尴尬和矛盾。
想想这一年多来,在网络上,她对他温文有礼,恳切体贴,无所不谈,亲切依赖;可现实中,她却对他横眉冷对,话不投机,总是不欢而散。现在知道网络中的他与现实中的他其实是同一人,尤其是,他早知道对面那个人是她,而她却不知道对面那个人是他,那种难堪和尴尬,实在不是语言能形容。
钟依若没好气地道:“这一年多来,你看笑话也看够了,心里不定怎么在笑我呢,难怪你之前看见我,都笑得怪怪的,现在你还想怎么取笑我?”
“我怎么会取笑你?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仇人,能有和你和平共处的时候,我不知道多开心。我承认,刚开始装着是黑客侵入你的电脑和你做网友手段并不高明,但是要是我说,从那时候开始,我对你就很欣赏,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和你做朋友,你信不信?”
钟依若愕然,难以接受地道:“当初你一边帮着彭正陶抛妻弃子,连儿子的抚养费也不想支付;一边却又给我指点方向,叫我去查找他转移财产的证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是律师,自然站在当事人的利益角度考虑。但是我也看不惯那样心狠手辣,绝情绝义的男人,我只是给你指点了方向,如果你能查到,那是你的能力,如果查不到,我也爱莫能助,毕竟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当时我没想太多,只是尽一分心力。没想到你找到了证据,而且还和我继续保持着联系。后来和你交流得多了,发现很多时候,我们的意见其实是一致的,在网络上你很客观,也很理性,所以,我对你的感觉,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但是我不知道哪里让你看不顺眼,你对着现实中的我,却一直横眉冷对。我没有办法,心中既珍惜这样一份友情,却又为现实中的你的态度而无奈,只好继续保持着网上和你的交流沟通,我一直怕你提出见面,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那个人是我,可能我们真的连网络朋友也没法做了。但是你到底提出来了,我却又不能拒绝。你在不知情中见到我,觉得震惊,难以接受。可我,明知道那个人是你,明明很在乎这份感觉,知道你和我的关系见光必定死,可是,我还是得来,我心中的纠结和无奈,你能明白吗?”
江宇文说得恳切而动情,一直以来,他心里的确很是纠结,和钟依若交流日多,明明心中对她爱意渐浓,却只能隐藏,为了离她近一点,他甚至把房子买在和她同一个小区。每天他笑嘻嘻地好像没正形,其实只是把一片心意掩藏在玩世不恭里。
钟依若呆住了,听了这番话,要说她心中不震动是不可能的,可是她还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江宇文在说什么?他居然在说,他喜欢她?她承认,在网络上,她们沟通探讨过很多观点,很多想法都很一致,在不知道护国法师是江宇文之前,她的确以为找到了知音,找到了能产生心灵共鸣,找到了愿意付出感情,甚至愿意尝试走向婚姻的那个人。
可是他是江宇文啊,一直以来,她对江宇文从来不假以词色,甚至见面也没几次是愉快的,之前师兄程展锋说她是先入为主的偏见,她也不大赞成。直到后来,他毫不犹豫地救了他,又知道他无偿地去帮助弱势群体,知道他热心于公益事业,知道他心地并没有她之前认为的那样坏后,她才对他稍稍改观,但显然,还没有改观到她能接受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