縉易至美这么回答，并不是想推卸责任，因为如果是前者，这中间没有抹煞李国建的功劳；如果是后者，李国建仅仅只是指导，责任不大。
卢姿娅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却走了进去，在她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下，抬眼看她，道：“我刚看了这份策划书，李经理已经下班了，既然他指导过你，你给我讲讲这份策划的思路吧！”
总监坐在这里要听思路，易至美只好给她讲解。整个过程，卢姿娅都是表情淡淡，偶尔会在中间突然提问，她的问题针对性极强，如果对策划书稍有不清楚，只怕就被问住。好在这份策划书本来是易至美独立完成，大到整体构思，小到细节处理，易至美都了如指掌，所以对答如流。
讲完之后，卢姿娅不予置评，她的目光落在电脑上，那里有易至美做了一半的另一个项目策划书，桌上草稿纸上还有她做的提示标记，她站起来道：“加班多似乎不是能力强的体现！”
易至美一呆，心想这是在质疑她的工作能力了，她不能反驳，只是道：“我新来乍到，希望用时间的宽度来拼别人资历的长度！”
卢姿娅看她一眼，轻轻一哂，道：“四个月已经不算新来乍到了！何况，我招你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你在这一行也不是新手。不过，你知道你资历不如别人，总算是有自知之明！”说完，她不再理易至美，出门去了。
易至美耸耸肩，这时候她可没时间去揣摩总监这些话的意思，认命地回头继续做策划书。她逻辑严谨，注重细节，兼顾整体，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做的策划书很少要回炉的，即使现在做出来交给李国建的，虽然他不多说什么，也极少叫她重做。
等做完手头的急事，已经十一点多了，手机铃声悠悠地响起，还是先前那个电话，易至美已经知道，是钟绍南的手机号。她接通，微笑道：“绍南！”
钟绍南的声音很轻快，道：“程程说，睡觉之前想跟你说几句话，所以给你打电话了！”
“程程没调皮吧？”
“没有，他很乖！”又笑，“程程，来，跟妈妈说晚安！”
电话转到了易鹏程手上，儿子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妈妈，叔叔讲的故事好难听呀！”
易至美失笑，嗔道：“程程，叔叔给你讲故事，你还嫌难听？”
“老师说过，小孩子不可以说谎话！”鹏程认真地回答，对面立刻传来钟绍南的大笑。
听得出程程和他还相处得不错，易至美歉意之余，也挺安慰，道：“程程，早点睡觉吧，妈妈明天来接你去幼儿园！”
“叔叔说送我去的，还说给我买变形金刚！”
“程程要听话，不可以再麻烦叔叔，知道吗？”
“哦！”
“乖，早点睡吧，啊！”易至美柔声哄他。
程程乖巧地道：“妈妈晚安！”
电话转到了钟绍南手里，钟绍南笑道：“至美，我刚答应了程程明天送他去幼儿园，你一转头就让我在一个孩子面前言而无信？这可不行！”
“绍南，已经很麻烦你了，哪好意思再让你费心！”
“都是老同学，何况还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别太见外。再说，我明天上班顺便转个弯就送到了，你还要专程赶回来，没必要。”钟绍南笑道，“除非，你不当我是朋友！”
“好吧，绍南，明天早上就再辛苦你了。”易至美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再推迟，倒显得自己太矫情，何况她也真忙不过来。把幼儿园路段和名字告诉钟绍南后，她心中感激，连声道谢。
钟绍南倒笑了，道：“你呀，就是太客气，小事一桩，举手之劳而已！对了，你不是在医院么？怎么这么安静？”
“啊，我在办公室，有点事，赶回来做完了再去医院。”
对面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钟绍南的声音才传来：“别太辛苦，早点下班休息一下吧！”
“正准备走呢！”易至美笑。
自从工作后，她从来把所有的艰辛都掩饰在微笑里，用干练和敏锐，用细心和严谨来步步为营，但钟绍南这个和她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久别之后甚至不算熟悉的老同学电话里的一句轻声关切，却让她觉得鼻子发酸。
她柔弱的肩膀可以承受那些生活重压，连她自己也以为已经无坚不摧，其实背人的时候，心中还是脆弱而敏感的，一句关切就能让那份敏感如潮水般泛滥。
今夜，工作堆积，妈妈在医院，儿子托付给别人，在万家灯火俱寂的时间，她却不能休息，她身体奔波，心情牵扯。
其实她也希望有一个有力的臂膀可以倚靠，至少可以有人和她分担，不像现在，一心牵挂几头。只是她知道那不切实际，从彭正陶之后，她还能怎样去相信一个男人呢？妈妈的担心和碎碎念，她就只能敷衍应付，转过身却无奈叹息。
走出办公室，整幢楼都静悄悄的，毕竟时候不早，她下楼时，连大楼保安都换了班。拦了辆车直奔医院，让自己放松地靠在座椅背上，连日的疲累让她几乎睡着。
她想，最多再这样两个月吧，两个月后，她一定不必像现在这样辛苦。
第二天一早，钟绍南就打了电话过来，告诉易至美鹏程已经起床，正在吃早餐，他一会儿就送鹏程去幼儿园。
易至美在医院的病床边伏了一夜，电话打来时，她刚在医院的洗手间洗了把脸，短暂的休息让她恢复了精神。今天妈妈要再做一次检查，她给李国建打了个电话，要请两小时的假。
李国建一听，不悦地道：“请假？为什么？”
易至美道：“我现在在医院，有点私事！”
“那金华公司的策划书呢？”
“我昨天晚上已经做好了，一会儿我叫小周拿给你！”
“好吧，既然你有事，我也不能不近人情不是？”听说策划书已经做好，李国建明显的语气柔和多了。
“谢谢！”
“恒通那边你怎么安排的？”
“约在十一点，我会赶过去的！”
“这时间可别误了，你知道，恒通是个大客户，要是这边出了问题，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李国建严肃地说。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