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兰爷,别让他跑了!”
闫皓激灵一下,扭头往小树林里蹿,他脚下好像有一双弹簧似的,弹跳起来真像一只大蜘蛛,从石桌上一跃而过,攀上了一根近三米高的树杈,把自己悠了出去。
就在这时,喻兰川动了,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捡了一颗鹅卵石,狠狠地砸出去,大腿粗的枝干猛地震了一下,把吊在上面的蜘蛛侠狠狠地甩了下来,闫皓落地又要跑,一根树枝横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喻兰川把树枝当剑,手腕一抖,甩了“蜘蛛侠”一脸露水,露水糊住了眼罩,闫皓闭着眼躲,树枝勾住了紧身衣,劣质紧身衣“嘶拉”一下扯开了,露出里面畏缩的、洗衣店员的脸——
“抓住他了!”
而与此同时,一百一十号院804号,义愤填膺地要带向小满验伤的女警神色古怪地走了出来。
向小满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伤。
第二十三章
闫皓穿着蜘蛛侠的皮被警察带走这事,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无论是“蜘蛛侠”还是“警察”,都十分值得大惊小怪,如火如荼的武林相亲大会就这么被打断了。
“人是我带来的,都是你们,非得让人分区坐,一转头我就找不着他在哪了,这孩子到了生地方害怕,连厕所都不敢上!”洗衣店老板姓江,叫江向阳,家住一百一十号院,除了开洗衣店,他还是老年晨练大军中太极拳小分队的领班,“杨帮主,那是闫老前辈的后人,家里没亲人了,才上燕宁来投奔我,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怎么会让警察带走?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误会?”
老杨大爷不知道什么叫“蜘蛛侠”,只老远看了闫皓一眼,虽然很疑惑这年轻人为什么要打扮成一颗鬼鬼祟祟的火龙果,但跟江老板做了几十年的老街坊,还是愿意相信老兄弟的话:“你别急,小川跟过去了。”
喻兰川跟着于严他们走了,因为蜘蛛侠闫皓被警察围住以后,就成了惊弓之鸟,随时准备起飞,这货登高上梯如履平地,万一中途跑了抓不回来,只好带上喻兰川以防万一。
“这小子坚决不承认自己偷过东西。”于严说,“不过我们查了,他今年年初才到燕宁,吃、住都在洗衣店,平时很少出门,身上也没什么钱,私人物品都在店里,我同事刚才看过,也没什么可疑物品,就一台破电脑和一点日用品、几盒猫罐头……要真是这样,确实没有证据说高楼盗窃案是他干的。”
“猫罐头?”喻兰川奇怪地问,“口味够重的。”
“你积点德,”于严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可能是拿来喂流浪猫的吧,不清楚,跟本案无关,没仔细问,再问他要自杀了。看他那样,确实不像有同伙的,我感觉别说是高楼盗窃这种危险活动,就是斗地主,都没人愿意跟他一伙。”
喻兰川:“那804失窃那天晚上呢?”
于严:“他说那天他爬窗户,就是为了给你下战书,没去过804。”
喻兰川:“他到底为什么非得给我下战书?我帅我的,又没耽误他丑,打赢我也没有通关奖励。”
“不知道,他说是他妈让他来的,他妈的遗愿就是他能出类拔萃,成为新一代的……什么绝之首?”
“五绝。”
“唉,好吧,贵圈一天到晚也没点屁事,黑话倒不少——五绝,那就是五个人。结果这位妈宝兄弟来了以后,发现除了他自己以外,有个人怎么也找不着,有个人追公交车都喘,有个人是女的,他实在不敢找人家说话,所以数来数去,就剩下你了。”
喻兰川:“……”
于严脸上露出了一点奇怪的神色:“对了,他说那天他经过八楼的时候,看见那个女的正在大哭大闹,男人在旁边拦着她,试图让她镇定下来。”
喻兰川一皱眉:“804的窗户到底是谁砸的?”
“我们推断,窗户应该是向小满砸的,”于严说,“我同事还在你们院,向小满谋杀未遂,暂时被控制起来了。现在聂恪承认,他确实是被围观邻居们起哄,不得已才报了假警。根据聂恪的说法,向小满那一段时间状态都不好,所以他那几天才把孩子送走,那天晚上她突然犯病,在家里大哭大闹,还砸东西发泄,聂恪试图从后面抱住她,不让她动,向小满一把抓住了木头椅子往后抡他,没抡到聂恪,抡碎了玻璃。她脸上和头上的伤,也是聂恪想控制住她的时候扭打挣扎造成的。”
这个说法听起来问题不大,聂恪不属于健壮型的男人,想制住一个狂躁的成年女性没那么容易,过程中有磕磕碰碰也实属正常。
喻兰川想起了什么,又问:“那今天的报警电话是谁打的?”
“对,这也是个疑点。”于严说,“我有个同事,一直怀疑聂恪家暴,给向小满留了她的私人手机号,今天的电话打到了她的私人号上,因为对方也是女的,声音压得很低、隔得还远,所以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向小满本人。但向小满不承认——想想也是,她既然已经联系好了帮手,打定主意要杀聂恪,当然不会自己打电话报警。那个来电我们也查了,是个一次性的黑号。”
也就是说,有人知道804会发生什么。
“现在最麻烦的,是那两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聂恪家的人,跑了一个,没追上,抓住的那个从八楼摔下来,现在还在医院。”于严把手机递给喻兰川,执法记录仪拍了那两个人吊在门外的全过程,“向小满的药就是他们给的,现在我们怀疑,这是一个有规模的教唆犯罪组织,已经移交刑侦队了。我说,兰爷,上次我向你咨询翻墙问题的时候,你说普通人稍微训练一下都翻得过去,那这个徒手爬楼又是什么水平?别告诉我,这项运动也纳入全民健身范畴了!”
喻兰川没吭声,镜头有点晃,正好从其中一个人掉下去、另一个人纵身攀上晾衣杆开始,他把这段视频来回看了三遍。
掉下去的那个倒是没什么,学艺不精,自己没抓牢,但是另一个人的动作就非常让人费解了——他有一个飞快地往上蹿的高危动作,之后是一连串险象环生的躲闪,吊在衣架底下的时候,还不时抬头往上看……
他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