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砚此时将人按在怀中,听到这话,挑了下眉。
随后抬眼看着她此时的唇色,不知道为什么,喉间滑动了下。
他目光之中没有了方才的倦色,瞳仁漆黑,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默不作声地起身下榻,抬步走到小几旁边为她斟茶。
茶盏之中是上好的雪前松,倒茶之声潺潺。
他身上的素色寝衣在此时日晕下显出淡淡的色泽,傅怀砚的仪态一向极好,哪怕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也实在是赏心悦目。
他抬手将茶盏递到明楹的唇边,待她喝完以后,手指随意地擦拭过她的唇边。
自从先前高阳将信送到上京已经过去了快月余,江南的夏日长,但此时过去,也不如先前那般炎热,只怕上京城此时已经到了秋日。
上京的春秋都很短,如果他们回去的时候,还要再经过一趟颍川的话,那恐怕等他们到上京的时候,已经到了冬日。
明楹从前对上京的冬日都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只觉得很冷,虽然殿中会有各宫殿的份例炭火,但是离开了殿中,还是会很冷,宫阙中黄色的琉璃瓦会被雪覆盖,然后映照着红色的宫墙。
明楹想到回到上京以后,必然会要见到皇后,她想到这件事,放下此时手中的茶盏,“皇兄。这件事……皇后娘娘知晓吗?”
纵然他们并不是亲生的兄妹,但是毕竟曾经的皇室宗谱之上,他们也是名正言顺的兄妹关系,即便未必有人敢当真议论新帝的私事,但是这样有悖人伦的关系,皇后作为傅怀砚的生母,怎么可能希望他被牵扯上这样的声名。
当初的宫闱之中,不少人都与明楹并无什么关系,细细说来,也只有皇后娘娘与傅瑶。
她在宫中的时候一向处处小心,宫中是非多,她不如他人那般有倚仗,为了避免这些,所以寻常也不怎么与他人往来。
“当初皇后娘娘为我处处思虑,分明不必为我做到如此,我很感激她,但是现在……”
“不是皇后娘娘。”傅怀砚纠正她,“是母后。”
他将明楹手中的茶盏放回到小几上,“不必担心。母后很喜欢杳杳。”
“爱屋及乌,现在连孤都看顺眼了。”
他手指轻轻碰着明楹的唇,倒是没有再说起这个话题,只是突然问她:“还渴吗?”
其实也只是一小杯水,明楹因为昨日,声音有点哑,她刚点了点头,傅怀砚却倏而挑了下眉。
他拉着明楹的手,素净的锦衣质地很好,他此时半敞的衣襟映着冷白的肌肤。
明楹有点儿不明白他此时的举动,抬起眼看他,然后小声问道:“皇兄今日不会也需要我帮你吧?”
傅怀砚点了下头,随后又接道:“……换个方式。”
他有点儿像是在哄人,“昨日孤是怎么帮杳杳的?”
明楹脑海之中昏涨了一下,耳后的绯意迅速的往上蔓延,她身上的寝衣松松垮垮,因为穿的是傅怀砚的寝衣,所以很大,袖口处耷拉,层层叠叠地落在被衾之上,她抬眼看向傅怀砚,半晌了才道:“我……不会。”
傅怀砚手指顺着她的唇线往下,抵住她的下颔,“孤教你。”
他实在是擅长无师自通,明楹的手指攥着被衾,忍不住呛了一下,眼中一下子就蓄了雾气。
傅怀砚低眼看她,手指放在她的颈后。
其实他也谈不上是好受。
盛夏冰碰杯壁,渐次发出叮咚的声响,寝间窗外的梨树的果子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青青小小,长大了很多,现在掩映在翠绿的叶子之下,一片即将成熟的果香味。
檀香味弥漫到了明楹的唇畔。
傅怀砚抬手拿过巾帕,明楹咳嗽了两声,颈间也带着一点儿汗,她眼中带着方才涌上来的水汽,好像是春涧,潺潺流动。
他抵唇轻咳一声,稍稍别开了一下视线。
明楹实在是累极,膝弯推了一下他,忍着道:“你出去,我要接着歇息一会儿。”
她翻身将被衾盖在自己的脑袋上,闷闷地又道:“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