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大倒苦水哀求焦顺出面,却听焦顺主动问道:“我听说政二叔离京前,已经把宗族里的祭田典给你了?”
贾雨村不知道他这时候突然提起贾家的祭田作甚,但还是乖乖答道:“确有此事,不过存周公与我约定,要等到他从南边儿回来之后,再将此事公之于众。”
“正好。”
焦顺笑道:“下半年我大概会向荣国府求取三姑娘,届时正需一样有分量的聘礼,不如这样,雨村兄将那祭田加价转给我,我再来个完璧归赵,岂不是三全其美?”
贾雨村一听他有求于自己,立马道:“贤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买下那祭田,也是为了解存周公的燃眉之急,原想着等他从南边儿回来,就原样送回去的,如今既然贤弟有此美意,我理当借花献佛将祭田赠予贤弟!”
焦顺做作的一皱眉:“这恐怕不合适吧?”
“合适,再合适不过了!”
贾雨村急道:“晚上我就让人把那地契送到贤弟府上去。”
“倒也用不着这么急,再说我总不能让老哥你折了本钱……”
“我本就是为了帮衬宗族,贤弟再要谈钱,那就是在骂我利欲熏心六亲不认!”
几次推让,见他执意要给,焦顺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贾雨村连忙趁热打铁:“那你看,我的事情……”
“老兄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焦顺却没半点收钱办事的意思,有一搭无一搭的拨弄着茶杯盖儿,道:“只要你和谋逆桉确实无关,谁还能硬往你头上栽?”
“这么说……”
贾雨村两眼一亮,探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问:“我的事情不用愁了?”
“那就要问老兄你自己了。”
焦顺两手一摊:“只要你问心无愧,自然诸事不愁。”
这般模棱两可的答复,如何能令贾雨村满意,但不管他怎么试探,焦顺也只是一味的打太极,每句话都似乎是意有所指,细想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应承。
最后贾雨村有些急了,忍不住意有所指的道:“我听说,贤弟仍与梅家有些往来?”
焦顺目光一戾,旋即装湖涂道:“哪个梅家?”
“自然是曾督建过工学的……”
贾雨村正待进一步把话点透,门外忽然走进一个内侍,躬身道:“焦通政,陛下请您去乾清宫议事。”
贾雨村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心下暗暗后悔不该操之过急,倘若因此逼急了焦顺,让他在小皇帝和两位太后驾前中伤自己,自己可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但眼下局势如此危急,又让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动用梅夫人这个伏笔?!
他一边满心矛盾,一边急忙拱手道:“焦通政,方才都是下官在胡言乱语,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是么?”
焦顺不咸不澹的瞟了他一眼,拱手道:“陛下召见,耽误不得,恕罪、恕罪。”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值房。
贾雨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最后一咬牙,心说无毒不丈夫,既然你焦畅卿不肯表态,那就别怪我贾某人做两手准备了!
他欲如何且先不提。
却说焦顺跟着那内侍到了乾清宫内,却见四下里冷冷清清,别说是小皇帝了,连宫女宦官都没几个。
不过焦顺却并未觉得奇怪,盖因小皇帝为表孝道,决定仍暂居在毓庆宫,等到隆源帝下葬之后,再正式入主乾清宫。
当然了,这也并不排除小皇帝临时选在乾清宫召见焦顺。
但眼下显然并非如此。
那么打着皇帝的名义把焦顺约到这里的人,也就不问可知了。
果不其然,那内侍将焦顺带到一处偏殿后就退下了,又过了片刻,从侧门转出一个气势汹汹的女子,却不是新晋的吴太后还能是哪个?
眼见焦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就这么笑吟吟的看向自己,吴太后的气势顿时弱了些,远远的站住脚色厉内荏的呵斥道:“大胆焦顺,见了哀家为何不跪?!”
焦顺与她对视片刻,然后缓缓跪倒口呼太后。
吴太后顿时松了口气,再瞧焦顺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做两步上前飞起一脚踹向焦顺,嘴里骂道:“你当真是好大的狗胆,真当哀家……啊!”
不等骂完,她口中就陡然迸出一声惊呼,却是焦顺手疾眼快一把擒住了她小巧精致的足踝。
这一下变起仓促,吴太后又压根没想到他还敢对自己无礼,金鸡独立的愣怔了片刻,这才勃然道:“大胆,你怎么敢……”
“呵呵。”
焦顺一声轻笑打断了她的怒斥,抬头与她直视道:“更大胆的事情,臣不是早就已经做过了吗?”
吴太后被噎的面红耳赤,旋即又骂道:“你!你、你这该死的贱种、欺主的刁奴,还不快放开哀家!再不放手,当心哀家诛你九族!”
焦顺这次倒没有打断她的话,而是缓缓起身,同时将掌中的莲足高高举起,恰是那‘诛九族’的言语说完,吴太后也已经被迫摆出了朝天一字马的姿势。
吴太后立足不稳,不得不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腿,看上去倒像是她主动摆出这个羞耻的动作一样。
吴贵妃自然也知道这个姿势有多羞耻不雅,又羞又怒的拼命昂着头,脖子上青筋暴起,两排银牙咬的咯咯作响,死死盯着焦顺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焦顺半点不惧,嘿笑着将身子往上贴了贴,啧啧叹道:“怪道娘娘被称作掌上飞燕,前儿微臣一味牛嚼牡丹,倒错过了许多妙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