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鱼骄傲地道:“师兄给我挑的。”
林伯闻言有些惭愧。
看来他这个大老粗还是做事太糙了些,现在江从鱼和人往来得少他还能应付过去,往后江从鱼往来的都是京师权贵,要是衣着举止不得体岂不是惹人笑话?
江从鱼在家里吃了早饭,就要出门去何子言家玩了。
楼远钧送他到门口,笑着说道:“平时都是你送我走,今天换我送你出门。”
江从鱼以前觉得两个人黏黏糊糊挺奇怪的,偏偏听着楼远钧说这些黏黏糊糊的话他心里却只觉得甜滋滋。
说他没出息也好,说他容易上当也罢,他好高兴才到京师就遇到了楼远钧,好高兴每次回家都有个自己期待能见到的人。
江从鱼张开手用力地给了楼远钧个大大的拥抱,才上马出门去。
楼远钧还没来得及回抱一下,怀里已经空荡荡的。
再抬头看去,江从鱼早已骑马走出一段路,快活得像是一阵夏日清晨的轻风。
楼远钧转过身,就在旁听林伯帮江从鱼描补:“陛下,这小孩儿就是对谁都这么没大没小。”
楼远钧拇指按在玉戒上,笑道:“朕都与他歇在一块了,难道还在意他这点没大没小吗?”
林伯听后觉得也对。
他觉得楼远钧也是念旧的人,想到自己刚才在愁的事,忍不住说出来和楼远钧讨论:他觉得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侯府里光他一个这么个业余的管事可能不太够。
楼远钧点头,暗自思量:确实该往这边多安插点人手,必要时可以把林伯支开,免得江从鱼连多亲一会都放不开。
林伯的思路却和楼远钧截然相反,他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江从鱼也十八岁了,横算竖算都是时候议婚了,不如早些为他找个合心意的女子来主持中馈,日后再有这样的往来应酬也有人能帮他打点!
楼远钧以前还疑惑林伯一个立过赫赫功劳的将军委屈自己跑来当个管事,满朝上下怎么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过话。
现在他不疑惑了。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一张口就让人这么恼火的?
以前两军对垒的时候他就是凭这张嘴巴气死敌军的吗?
楼远钧道:“师弟他才刚到京师,愿意与他结亲的有几个是看重他本人的?”
“以他的性情,那些图他爵位、图他家财的人嫁进来,怎么可能跟他相处得来?嫁娶是一辈子的事,岂能只为了找个人来照料他的衣食住行?”
“还是看他自己喜欢,他若是真心想娶什么人,朕自然会亲自为他指婚,叫他风风光光地与他的意中人成亲。”
林伯听了楼远钧的一连串问,只觉楼远钧当真是为江从鱼考虑得长远。他感动地说道:“陛下说得有理,是我想岔了。”
楼远钧心道:会有那一天才怪。
光是想到哪天江从鱼来跟他说自己有了意中人,要与他各自嫁娶,他脑中已冒出许多压抑不住的恶念。
比如把嫁衣穿到江从鱼身上,问他哪来的胆子找别的意中人,问他哪来的胆子想与旁人洞房花烛。
记得成婚时新房内外到处都是红绸,正好可以扯下来绑住江从鱼的手足,叫江从鱼动不得、逃不了、避不开,只能乖乖接受他的所有惩罚。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怪物。
明明江从鱼已经被他哄得把整颗真诚热烈的心都捧到他面前了,他却仍觉得不够。
他总疑心江从鱼能这么快把心给他,以后也会很快把心给别人。
毫无相爱之人彼此应有的信任。
偏他还要装作浑不在意、装作从容大度,既想骗别人,也想骗自己。
楼远钧压下心底涌动的恶劣念头,面无愧色地说道:“他是老师唯一的孩子,朕肯定要多为他考虑些,你不嫌弃朕越俎代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