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不知道,”苏南点了一支烟,靠在吧台上懒散地说,也不管自己这幅慵懒的模样惹了多少人的目光滴溜溜地扫射过来,“我家那口子,要论起来玩儿,比我还能玩儿。俩人过日子的,又不能天天因为这个别扭吵架吧?干脆各让一步,大家都老实点儿好。”正说着呢,hell的内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男人。皮草上衣,黑色皮裤,及膝系带长靴——这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尤其是眼角处的光彩,混着酒吧天花板上的灯光,显出了十二分的流光溢彩。他走到苏南面前,很自然地交换了一个吻后,皱起了双眉,“苏南,你又抽烟!”彼时,苏南已经在他推开门的第一个瞬间就掐灭了手里的烟,所以他颇带了点儿无奈地说,“……没有……”男人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去又深吻了一下,“满嘴的烟味儿,你知不知道?!”“留点儿面子嘛,有朋友在。”苏南搂住他硬转向了柏少御的方面。眉眼间全是纵容的笑意。“我是林洛见。”有着尖细的下巴的男人朝柏少御伸出了右手,笑容里全是和善。哀叹一声,走出了hell大门的柏少御回忆完了自己与林洛见和苏南的相遇——那时候看他们,明明是很靠谱的人啊……车子拐过了一个弯,前面是一家小公园——半个手臂撑在车窗上的柏少御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一辆被推着的童车,车上坐着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屁孩。柏少御愣了半天,反手关上了车窗,卡着红灯变绿灯的那个点儿一脚踩下了油门,唇边的线条倒是越收越紧了起来。让他如此心烦的事情,发生在两天前的一个夜晚。纠缠了整整半宿后,他忍无可忍地一肘子撞开了男人又想靠过来的身子,“柏烽炀!——”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够了啊!”柏烽炀用手指拂开柏少御被汗打湿的额发,凑过去用唇瓣轻蹭,“我比较喜欢听你喊我‘烽炀’。”“……烽……‘烽’你个头……”柏少御无力地说,转过身去给男人一个背影,摆明了困极想要入睡的愿望。柏烽炀从身后搂住他,下巴搁在对方肩窝处,低声诉说,“下周三是代孕妈妈的取卵日。”“……,”柏少御沉默了一下,起身坐了起来,“什么代孕妈妈?你给我说清楚。”柏烽炀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加了一句,“不要担心,只是取一下精子而已,很简单的事情。”“简单个屁!”柏少御一把掀开了被子,再一脚踹去,眉尖随着他的动作抽了两抽,“这些事情如果不是牵涉到要取什么该死的精子,你是不是一直都会瞒着我?既然瞒的话,干脆一瞒到底好了……取精子?很简单,自己搓吧搓吧两下得了。”柏烽炀无缘无故地挨了这么一脚后,脸色也变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少御,别总是这样子跟人针锋相对好不好?……我没有瞒你。”“没有瞒我?”柏少御冷哼了一声,“下周三就他妈要造孩子了,你周六才告诉我……怎么不等孩子出来了再对我说?什么事儿全是你一个人的决定,要我还来做什么?”“我这不是告诉你了?”柏烽炀耐心地说,“前期工作做起来有点儿麻烦,等到现在再来告诉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停停停——”柏少御伸出右手,制止了男人的话语,“我们俩说的从来都不会是同一个话题……你以为我在生气你告诉我这个事情是早还是晚?我实话告诉你,我压根就不想要什么孩子!换句话说,这事儿你一开始做决定的时候就应该问问我到底要,还是不要。而不是在做完了以后过来告诉我一个事实,然后对我下一个什么取精子的命令!”柏烽炀皱了皱眉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话来解释,就被人干净利落地往怀里塞了一个枕头,“去书房睡去!”于是,抱着枕头往外走的柏董事长开始严肃地思考两个问题——1、今天少御到底生气在哪里?2、是不是对他娇惯得太过厉害?以至于自己居然被赶到书房里去对付一晚上……该死的是自己居然还听话地照样地过去了。这段小插曲发生后的第二天,柏烽炀就因为公务赶去了南方一个城市出差,为期两天。今天,是他回来的日子。推开门后,果然在门口看到了属于男人的鞋子。柏少御看都不看一眼地踩了过去,可惜硌在脚底的触感非但没有平息了内心的郁闷,反而加重了烦躁不堪。——独断专行……这四个字根本不会因为他对人的温柔与否产生什么不同,这是一种行为模式,深入骨髓得让人深恶痛绝。hell里那些朋友,都以为自己纠结的是“孩子”两个字,其实自己不爽的是这种完全没有任何人权般地被独断专行着的郁闷。——尤其在苏南和林洛见那对所谓的“模范夫夫”面前,更凸显得淋漓彻底。当然,不喜欢孩子,也是一个事实。走进摆在客厅一角的冰箱,打开,取出来一瓶冰镇可乐——盖子刚被旋开了一半,就被人合上后,放回了冰箱里。柏少御松开放在冰箱上的左手,转身就想离去。“少御——”男人一手扣住了他的腰。“叫什么叫?”柏少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今儿你还去睡书房去。”话音还没有全然落地,“去”字儿刚刚可怜地出口了三分之二,柏少御就被人扣住手腕后,整个人凌空抱在怀里,方向是自家卧室的那张大床。“……你……”抗议的话被重重吻住,舌尖也被吸吮过去,用力地卷缠住不留一丝空隙。衣服在行进的路上已经被解开了一半,脚上的拖鞋也一只被甩到了客厅的某个角落,一只被甩到了卧室的大床下。而被压在床上的第一个瞬间,已经习惯了性爱的身体已经开始在最深处燃起了浓重的情欲感官——混杂着对预知的疼痛和更大的快感的期待……“……等……等一下……”皮带被抽下来,随手甩到了床下,金属的扣头在敲击到木质地板上时,是一声清亮的脆响。“……你他妈能……我说不要……”衬衫最下摆的纽扣被崩坏得到处都是,落在床上和地上,微小的声响。“……混蛋……啊……”短促的叫声被唇堵上,混着拉链被一拉到底的金属色响音,显得……情色无比。衣物的悉悉索索声渐渐停止了下来,亲吻的水声渐渐地取而代之,随后是急喘过后被拉长被压抑的短声呻吟……汗水和体液混杂着情欲过后的旖旎味道弥漫了鼻端,柏少御连手指尖都懒得举高半寸。他别过头,不看仍然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一眼,脸上呈现的是一种有点儿灰白色的失落……身体上的餍足更加凸显出来了内心的饥渴——像是烈日暴晒下的漫漫黄沙,找不到一丝象征着希望的绿意。——这种关系,除了身体……还有什么?柏烽炀用带着汗意的指尖小心地转过来身下人的下巴,湿润的唇瓣吻上他的眉间,连带着的还有叹息般的安抚,“少御……不要总是抗拒着我说的一切……”男人狡猾地用游移在他下巴上的指尖堵上了他刚要开启说出反驳之话的唇瓣,“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是在气我一开始没有对你商量这件事就擅自下了决定……”一字一句的解释,更像是带上了低声下气,“……但是,我的确是……我们的确是商量过了。”唇瓣从眉间移到鼻尖,轻啄了一下,转而向下,吻上早就开始微肿着的双唇,“……那次,我们回家后……是你开的车,我当时问你,‘少御,你觉得……找一个代孕妈妈的话,可以吗?……毕竟刚刚我们都默认了父亲的要求’。你当时说了一句,‘随你’。”柏少御睁开了原本闭合着的眼睛,瞳孔里映着的全是男人认真的神色,“……我当时根本没在意你说什么!”柏烽炀翻过身去,自然而然地把身边的人搂靠在自己胸前,“如果没有继承人的话,父亲那里很难说的过去,毕竟一个偌大的家业让他放手是不可能的事情……好好好,”他安抚地拍了拍掌下光滑的脊背——背部的皮肤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水,摸上去会像是能吸附住手掌一样的触感美好,“我们说我们的事情……前一段时间,我已经在美国找到了合适的……女性人选,当时你在忙着赶稿子,而我在忙着和德国一家钢铁公司的谈判,所以一忙下来,就把这件事情忘了……我需要对这件事情道歉,毕竟是你和我的孩子,你有权利参与到全程中来。下次,不会了。”柏少御沉默了很久,疲惫地闭上眼睛,“……我知道……”——我知道,即便我当时反对,最后也会有这种结果。毕竟背负了所谓的家族和责任。——既然你已经道歉了,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