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星鸿很不耐烦地重复道:“让你把你的作业拿过来给我抄。”
归洛沉默了几秒,像是思考了一下,而后很淡定地回过头准备继续往外走。
这行为落在郑星鸿眼里像是带了些挑衅的意味,让他很不爽。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跟她说话的机会,结果仍然没能得到她的回应。
郑星鸿站起身子,三两步就追上了她,他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脸上带着点不屑,“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归洛瞥了他一眼,没明白这人想干嘛,很平静地说道:“我没义务给你抄作业。”
郑星鸿一愣,觉得好像很久没人这么对自己说话了,不知怎的内心就泛起一股异样的烦躁之感,觉得自己没耐心跟她废话,直接上手把她手里拿着的练习本抽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没跟你商量。我郑星鸿说的话不是放屁。”
归洛没采取任何措施反抗,她知道自己就算花点力气阻止也无济于事,于是她放弃了。
“随你。”
她面无表情地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郑星鸿敢肯定,她刚刚就算是稍微抵抗一下,自己也绝不会为难她。可她偏偏没有,就连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
这让他很不满意,很不符合他的想象。他以为,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到处惹事的狠人如此蛮横无理的行为,她至少会有点怕,但她没有。这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在她心里完全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于是,他很想知道,她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接下来的日子里,郑星鸿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她,用的都是他那点自以为是的小伎俩。然而,即使他处心积虑地想让她对自己留下一点印象,却始终没能成功。
直到有一天放学后,郑星鸿去隔壁教学楼找人说了点事,回来走到教室门口时,听见班上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聊天。
“跟你们说个劲爆的事。今天上午周老师叫我去了趟办公室,我出来后现有东西落下了,本来准备回去拿,结果走到门口听他跟其他几个老师在那讨论归洛的事。”
“啊?归洛?咱们班那个?”
“对啊。重点是他们的对话信息量太大了。你们猜怎么着,他们说归洛的父母死了。”
“什么情况啊?死了?怎么死的?”
“具体的他们倒是没说。但这消息之前谁知道啊?据说她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就死了,刚上初一那会儿做家访,都是她姑接待的。现在她姑也走了,她可是一个人住的。”
“怪不得她天天一副死人样呢。跟个幽灵似的。”
“要我说,这种人最好别去招惹,躲得越远越好。这年头,单亲家庭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问题,更别说父母都不在的了。”
“用得着人躲着她吗?你看她天天那样,跟别人都不在一个次元,她怕是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惨的人了。该不会看我们这种正常人心里都不平衡吧?”
“你怎么说得这么瘆人呢。她不会心理不平衡搞个报复社会什么的吧?”
“这也太可怕了吧?能不能让她别再待在我们班了?万一她一个想不开做点什么,我们可就要遭殃了……”
这些话落在郑星鸿的耳朵里,让他瞬间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比如归洛为什么总是那么孤独,为什么她冷眼看世界,以及为什么她对所有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他迟疑了一下,走进教室里,冷漠地对几个围在一起的女生说道:“你们有病?少在这儿嚼舌根,赶紧滚。”
那几个女生一看是她,虽然对他这种毫无来由的飙十分不满,但实在不敢出口反驳这个一转学过来就把十四中搅得天翻地覆的疯子,因为她们不敢确定这人会对她们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几个人连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只默默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外走。
“再让我听见你们嘴里出现归洛这两个字,后果自负。”
这句话是郑星鸿对她们的警告,没人敢有半点意见。
但郑星鸿低估了女生传八卦消息的能力。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班,甚至整个年级。
一时之间,归洛仿佛成为了其他人眼中的异类。
最开始,班上的人只是做些在收作业或试卷时故意略过她,体育课组队时故意让她落单这样的事,后来渐渐的,演变为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地嘲笑她,在她离开教室时划坏她的课本,在她的桌子上倒水等行为。
归洛对自己被针对这事还是有一定自觉的。之前的她虽然也是一个人,但只是被大家无视而已,绝不至于被这样对待。
她不明白自己父母死了的这个事为什么就成为了别人欺负自己的理由,就因为自己跟大家不一样吗?
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很辛苦,但她从没跟老师或者归瑾说过这些,也包括王月。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上学放学,像个没事人一样。
郑星鸿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