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眼神扫了扫四周,地上倒是干净不少,应该是刚刚才收拾的,门口小厮忙前忙后的晒草药,磨药粉,看起来有条不紊,属实没什么能用到他的地方。
那老郎中和诸位大夫面面相觑一会儿,这才为难道:“这哪能劳烦公子您……”
“哎哎,打住。”谢陵瑜无奈的将折扇拍在手上,扇面应声折回,他目光掠过采药的篓子时骤然一亮,“这药草哪里能寻到?”
老郎中明白了他的意思,支支吾吾的回头看其他人,结果现谁都拿不准主意,低头不语,老郎中抹了抹额头的汗,“这……这药草……”
“公子您要不歇歇吧,老朽去给您沏茶倒水……”他不敢真让谢陵瑜去采药,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找了个借口想开溜。
谢陵瑜却伸出手一把按住老郎中,深深叹了口气,“老丈,您就当给我找点事干成吗?有哪些需要的药草,您说说吧。”
老郎中仍然有些犹豫,还是之前那个一身匪气的郎中不耐烦的将药篓子捡起来递给谢陵瑜,神色烦躁的冲老郎中道:“你这老家伙怎么那么多规矩,人公子都说了闲得慌,你怕什么?”
说着他从乱糟糟的桌上翻出一本落灰的书,这书瞧着像他们自己捯饬出来的,离散架不远了,那匪气郎中也是一顿,似乎没想到它在短短的时间内会变得如此破烂。
他下意识放轻动作,若无其事的吹了吹灰,用手随意的掸了掸,然后扔进篓子里一并递给谢陵瑜,“这里是需要的药草,公子可以去小镇外的落梅山寻到。”
说着他似乎还不放心,又细细给他说了一遍山里哪些地方不能去,哪些东西不能摘,郎中们时不时操心的附和着补充两句。
谢陵瑜受宠若惊,眼看着他们滔滔不绝的讲,只好一把拉过身后臭着脸的青丘玦,笑道:“诸位不必担心,我家小青略懂医书,此去有他陪着便好。”
臭着脸的小青瞬间变成羞赧的小青,他似乎极为不好意思,呐呐道:“只是略懂一二。”
这一二倒也够用了,辨识药草乃入门之学。
众位郎中这才放下心来,热情的给他们牵了两匹马,谢陵瑜感激的冲他们一拱手,背上药篓子翻身上马,小腿一夹马腹,迎着风和阳光策马而去。
青丘玦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又变成了那副死样子,谢陵瑜看了看他,用自己的马去拱了他一下,好笑道:“干什么你,真生气了?”
青丘玦垂下眼睛,冷嗤了一声。
谢陵瑜轻笑一声,看来还好,那就不哄了。
落梅山并不远,他们途经其他的小镇时留意了下,远远瞧去一切正常,下午这会儿没什么人,只是有许多结伴砍柴伐木的勾肩搭背往回走,街市上也有不少的人走动。
“你怎么看?”谢陵瑜收回视线,侧目看向一旁的青丘玦,“这里一切如常,不似作伪。”
只是奇怪的是,这个小镇与繁镇相邻,先不说每日都会有大批的人上山采药,就这市井中小道消息无孔不入,怎么会一点风声不露呢?
可若他们已经知道了,那必然是人心惶惶,不可能会如此清闲才对。
青丘玦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马匹的鬃毛,“源头不在此处,消息也被压下来了……应该就在这两天,不必操心。”
谢陵瑜心下了然,明白青丘玦的意思是就在这两天便能得到消息,事情原委一目了然,虽然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凡事还是要讲究证据。
好不容易稳住京城那位,若证据不足让那知府反咬一口,届时重戮在生疑,岂不是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搭了?
“到了。”淡漠的声音传来,谢陵瑜这才回过神。
眼前是一片林子,依稀能瞧见野兔在丛中穿梭的身影,谢陵瑜没耽搁时间,翻出医书就跟着青丘玦走,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谢陵瑜差点没勒住马,身子有些前冲,他疑惑道:“怎么了?”
前面的人没说话,扔过来一瓶药粉,谢陵瑜屏住呼吸打开,以为又是浓郁的香味,没想到确是淡淡的幽香。
“撒点在身上。”青丘玦在前面引路,头也不回的说。
谢陵瑜依言撒了些,觉得还怪好闻的,好奇道:“这又是做什么的?”
前面的人似乎顿了顿,半晌,漫不经心的声音被风吹到谢陵瑜耳旁,显得有些含糊不清,“驱蛇的。”
谢陵瑜一愣,握着瓷瓶的手紧了紧,嘴角忍不住的上扬,亦步亦趋的踱着马跟在他身后。
“不生气了?”谢陵瑜凑过去,把瓷瓶小心的揣进怀中,哥俩好似的去揽住他的肩膀,“你也采过药草?”
第一眼青丘玦时倒觉得他是位儒雅温润的公子,了解些许后就觉得他像放火烧山的土匪。
清冽温热的气息靠近,丝纠缠间有些痒意,但这次青丘玦没有躲开,只是象征性的抖了抖肩膀,见没有把人抖开,便也没了动作,只是淡淡的应声,“嗯。”
谢陵瑜侧目看他,林叶间斑驳的阳光印在青丘玦脸上,他垂下眼时淡漠疏离,却被暖意熏染了温柔的气息。
很难想象他一个人背着药篓静静辨识药草的样子,只觉得或许那一幕是养眼的。
书中记载的药草习性不一,两人将马拴在树旁,背上药篓细细的寻找,谢陵瑜不懂这些,只觉得这些东西长得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