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谢陵瑜心中一惊,这人却像是随口一说,转头便开始宽腰解带,“明日摇篮便到,今日先挤挤。”
谢陵瑜见小阿宿睡得正香,便没有吭声,褪下外衣小心翼翼的进到床里边,将小阿宿护到怀中,免得某个睡姿霸道的压着他。
小阿宿咂咂嘴,埋进了谢陵瑜怀中。
烛火被掌风熄灭,室内陷入了昏暗,身边传来两道匀称的呼吸,青丘玦却难以入睡。
方才瞧见谢陵瑜露出哀伤的神情,他心中骤然涌上一股奇怪的烦躁,鬼使神差的便夺了折扇,妄图扰乱其思绪。
没什么缘由,不过是心念一动便去做了。
许是念着往日情分,许是觉得他是个可结交之人,只是一时冲动罢了,根本不必深究。
第6o章林城已至
夜色浓郁,人陷不自知。
清晨枝头立着两只喜鹊,清脆的鸟鸣混着晨雾的淋漓,谢陵瑜起了个大早,与鹿回闲坐庭院中,聊了会儿瘟疫的情况。
鹿回将摇篮送了过来,还贴心的带了个驱虫的小药囊,谢陵瑜很是感激,与他打了个招呼后悄悄进屋,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进摇篮里,轻手轻脚的将其推到青丘玦身边,以防不测。
小阿宿睡得很香,小嘴动了动,却没有醒过来,谢陵瑜无声的笑了一下,抬眼间瞧见青丘玦眼下有淡淡青色,他皱眉凝望片刻,心中纳闷的思忖。
他们这几日早早的便睡下了,青丘玦怎么还是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谢陵瑜虽然奇怪,但眼下还有客人招待,就也没有深究,摇了摇头便转身出去了。
楼中的诸位郎中都在挑灯夜战,为的就是那一纸药方。
两人在院前聊了许多,鹿回的意思是,最终的药方已经有眉目了,只是其中几味药材极为难寻,且难以预估是否人人皆能适用。
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已然是最好的消息了。
鹿回眼下正忙着镇西的事,不便多留,两人匆匆告别,独留谢陵瑜一人负手而立,对着广阔无云的天际沉思。
他如今在刘府的院中,却也不难想象如今外头热闹的样子,今日便是三日之期,各家各户早早便排起了长队领药。
一家人分隔两地,他们也许每日闲下来便会伏在窗前,朝着镇西望去,镇西的人们也许会透过门缝朝着东面瞧,街头小巷层层叠叠屋子的尽头,便是他们的至亲,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就好像他在父亲书房看见母亲的画像,只能在心里不断描摹着母亲的眉眼,梦里数次相见,却终究是过眼云烟。
思念思念……便是重要的人不在身边,只好一次又一次沉浸在过往里,分明似黄粱一梦般暧昧朦胧,却又令人酸涩的痛彻心扉。
所以,只有握在手中的美好才不会跑。
“什么呆?”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谢陵瑜思绪被惊扰,又因为情绪不高涨,便没有动作。
“小阿宿呢?”谢陵瑜看向身后的屋子,只见两个体态丰腴的妇人一前一后进去,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别担心,她们是奶娘。”一只温热修长的大手拉住他的手腕,谢陵瑜下意识挣动一下,没挣开,反而被身后的力道扯的一个趔趄,后背撞入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
此人应当常年习武,心跳稳健有力,可以感受到他布衣之下覆着薄薄一层肌理,并不像寻常男人那样虬结,清瘦又结实。
这是谢陵瑜的第一想法。
此后两人都是微微一僵,谢陵瑜反手一肘子顶过去,青丘玦没躲,闷哼一声。
谢陵瑜捋捋微乱的衣摆,抬头无奈的问:“你扯我做什么?”
青丘玦喉结滚动一下,抚了抚心口的衣料,淡淡道:“怕你闯进去,不方便。”
谢陵瑜正欲开口,便听这人又道:“今日午时左右林城便到,此人心机颇深,可惜与重戮是一丘之貉,改不了疑心的毛病。”
谢陵瑜这下顾不得之前想要说什么了,算了算时辰,约摸那会儿镇中百姓都去镇西探望家人了。
“林城带了多少人?”谢陵瑜谨慎的问,此人他多少有些了解,是个阴险狠辣却又不露声色的人,能忍又有野心。
当初他只是是重森殿下的副将,如今倒是风光,仗着重戮宠爱,行事也嚣张惯了。
青丘玦明白他的意思,无声的跟他比了个数,轻嘲道:“知道以为他是押送粮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杀人灭口呢。”
谢陵瑜不满的皱眉,“真是好大的架子,即便是陛下亲临,也不该如此兴师动众。”
呸,真不要脸,分明是想给他来个下马威报复吧,那日在殿上自己儿子不争气,倒是怪到他头上了。
谢陵瑜沉着脸,他生的俊朗,这种神情令人觉得沉稳又可靠,似乎他心中早已有了定夺,青丘玦目光落在他脸上,半晌偏过头无声的笑了下。
指定是在心里头骂人呢。
谢陵瑜不方便带着小阿宿,只好将孩子托付给府中奶娘,好在两位奶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性子好,哄孩子也很有一套,小阿宿并不排斥她们。
谢陵瑜这才放心。
他们并没有因为林城将至而自乱阵脚,谢陵瑜照常去了郎中聚集的楼,意外现上面居然有了牌匾,墨底金字——悬壶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