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与那位宣王远远见过几面,6雪拥却觉着这二人的确是不一样的。
那种阴冷宛如在地狱里染上的气息,闻过一次后他每次都能准确地认出对方,因而每次只要对方在的场合,他都会遵照父亲的叮嘱尽量避嫌,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曾有人误将宣王认成盛宠的成王,大肆褒扬讨好,而最终只是被男人笑嘻嘻地丢进了斗兽场。
但6雪拥除了怕麻烦,对这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男人却并未有丝毫的畏惧感,而是觉得可怜。
没有人敢觉得宣王可怜。
在今日之前,他们本就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而今日之后,怕是对方记恨的名单上就要再添上一笔。
6雪拥抬眼看去,男人含笑朝他走来,显然心情颇好。
他心中颇觉奇怪。
今日并非休沐,怎么一个个都来找他?
但刚带回来的少年生死未卜,他亦没有多余的时间耽误,只微微颔算是回应,领着背着人的惊鹊随意找了间空的客房。
“惊鹊,去叫府医过来。”
“诶,好。”
惊鹊将人放在塌上,匆匆离去。
“雪拥,相府的府医也算是豫州名胜一时的先生,他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还是送去长安街上的回春堂更好,何苦麻烦先生跑这一趟?”身后传来顾饮冰的声音。
6雪拥扭头,拧眉道:“他得罪过你?”
这少年身上的衣料不过是寻常百姓家常用的粗布棉衣,观其指间的茧,应是今年与他同届的寒门学子。
他委实想不到少年如何能得罪顾饮冰。
顾饮冰:“我……”
刚欲开口,就被一旁的应不识笑着打断,“也是奇怪了,你自诩为6雪拥的知己,怎么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饮冰冷笑:“你岂知此人性情如何,为人又如何,贸然接入6府,未必有朝一日不会成为隐患。”
应不识懒洋洋道:“管他是好是坏,反正还有本王担着,定不会让他祸害了6雪拥便是了。最重要的,难道不是6雪拥乐得如此么?他既然想这样,你我防着也就是了,何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加以阻挠?”
顾饮冰丝毫不让:“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问心无愧坚守原则固然重要,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雪拥的安危难道就不重要了么?”
应不识:“我实在很好奇6雪拥为何会将你当做知己,凭借你那矫情的几句诗么?”
顾饮冰正欲回击,恰逢惊鹊领着府医赶来,6雪拥终是忍无可忍,冷声打断两人的争执。
“要吵出去吵,不要打搅先生诊脉。”
顾饮冰霎时闭上了嘴,应不识却是委屈极了,不依不饶道:“6雪拥,我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怎的连我也一起凶?”
6雪拥掀起眼皮,淡淡扫向他。
男人眨了眨眼,识趣地沉默下来。
几息后,府医收回手,叹道:“还好公子救人及时,若是在晚上片刻,怕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不仅外伤伤及根骨,五脏六腑亦有不同程度的破碎,怕是养好了也未必能醒来,这身打扮瞧着像是今年秋闱的考生,能不能在秋闱之前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调养内伤与外伤的药老夫会每日配好,但年纪大了有时难免忘事,还请惊鹊小哥一日三次提前来药堂拿药。”
6雪拥颔:“劳烦。惊鹊,送先生出去,顺便让别枝闲着无事不要再去挖树,来这里照顾这位少年。”
“哦,好,不过别枝今日清晨被大小姐叫去海棠苑给几位闺阁小姐抓蝴蝶,怕是要晚些才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