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大丈夫立于世间,自该胸怀大志,顶天立地。”薛白道:“我想要的前程右相能给,因此答应了入赘。”
“傻瓜。”杨玉瑶道:“你被哥奴骗了,人称他索斗鸡、肉腰刀,他岂能给你甚前程?”
说着,她上前两步,扶着薛白的腰,好言好语地又哄了一句。
“你这小郎子虽说聪慧,毕竟涉世未深,不知谁真待你好,落入了那虎狼窝。”
薛白道:“我失了身世,脖颈后有烙印,怕还是官奴。安身立命也难,当时哪有选择?”
“来,我看看。”
薛白在胡凳上坐下,将上衣往后扯开些,感受到杨玉瑶的手指在脖颈上的伤疤上轻柔地抚过。
“莫怕,有伤也未必是烙印。”
“但我也因此不敢寻访自己的真实身份,唯右相府可庇佑我。”
说罢,薛白起身,往屋门走去。
“你,”杨玉瑶指尖还有他的温暖,恼道:“你当虢国夫人府之势不如右相府吗?!”
薛白已拉开了屋门,迈过门槛。
杨玉瑶怒气本就未全消,此时更有种被戏耍之感,火冒三丈,心境起伏,不能平息。
怒上心头,她多的是手段惩罚他。
“你给我站住!”
薛白于是立在院中,任雪花落在他身上。
他回过头,依旧倔强地不服软,只给她留了一句诗——
“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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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稍稍瞥了一眼独立院中的那道人影,目光回到前方一个婢女的裙摆处,跟着她们进了闺房。
地上碎落着许多瓷片,她持帚打扫,偷眼看去,杨玉瑶正抚着额头在喝闷酒。
感觉到有人偷看,杨玉瑶回过头,见明珠模样娇美,身段窈窕,招手让她上前。
“你过来,与我说说话。”
“娘子可是有烦心事?”
“他竟敢忤逆我……”
明珠听了一会,小心翼翼伸出手给杨玉瑶捶着肩,想到薛白曾替自己求过情,低声道:“男人见了倾国倾城的貌美女子,多如饿鬼扑食,薛郎君能有这般矜贵,想来是不缺女人的主。可他对娘子却是用心,可见是不重色,而重情。”
她是会吹枕边风的,说的不全是好话,只用最后几个字来触动主人心意。
杨玉瑶冷哼一声,依旧恼火,道:“他重权罢了。”
但此时再回想薛白那句诗,她感触已些有不同,向婢女吩咐道:“他还在院里?给他安排间客房。”
婢女们退下,明珠不再多言,边捶肩,边劝慰,给杨玉瑶排解心绪。
“你按得舒服。”
“奴家就是伺候人的。”
明珠羞怯地应,待杨玉瑶目光看来,她咬了咬唇,低声道:“奴家……奴家其实也可以服侍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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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天已大亮。
杨玉瑶睁看眼,有些爱怜地抚着明珠的青丝。
得到的已得到了,还未得到的依旧让她耿耿于怀。
“右相府赘婿?呵。”
杨玉瑶终究不甘心,起身,招过一名心腹侍婢问道:“可有哪家门户,既不怕哥奴势焰、又能老实听我安排?”
“这可不好找。娘子虽高贵无双,可终究不比右相这种办俗事者更让人生畏。若要找这般门户,恐怕还得……”
“那便去备份贴心的小礼,我要求见贵妃。”
“是。”
安排了此事,她当即便想要召薛白来、给他个许诺。转念一想,该待事办妥了再让他惊喜才能更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