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了一呆,面上突然露出慌乱的神色,先是踉跄着走了几步,接着动作越来越急越慌乱地,步履蹒跚地,向着一个方向跌撞跑去。
不,不会的。那人明明已经被他送走,明明已经送走了!不可能还在这里的!不可能会有这种程度的惊雷阵!这种,这种程度……
他看不到他所身处的地方,但却能猜想到,能摸索到,他脚下的荒凉与狼藉——
那栋拥有一个主楼三个分楼的复合型的办公楼,连同它方圆一里内的所有建筑物,都被夷为平地。焦臭的气息弥漫天地,掩盖了原本的血腥尸臭。遍地都是丧尸与魔人的残肢断骸,被掩埋在颓倒的墙体砖石之下。
……
…
混杂着碎石的水流从身上褪去,谷梁米抬起湿漉漉的头看了看周围状况,小心地撑起手臂。
“没事吧?”他低下头问被他护在身下的人,几缕水流沿着他的下巴滴落到对方额头上。
同样浑身湿漉漉的戎子虚弱地蹬了他一脚,“重死了,让开。”
谷梁米搀着他站起来,望向远处除魔总部所在的大楼——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震荡之后,那里硝烟弥漫,再看不到原本高大楼房的影子。
“那是什么?!”谷梁米疑道。
“是惊雷阵。”戎子道,看着头顶似乎仍残留着裂缝的天空。
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灭天绝地的惊雷阵。如果不是因为距离较远,他二人怕已经被灼为了灰烬。
“惊雷阵?!”谷梁米道,“难道是随便又一次……不可能啊!他已经……”
“先担心我们自己吧。”戎子打断他。
烟尘之后,从四周残破的砖瓦中开始爬出大量缺胳膊断腿的丧尸,被砸断了一两条肢体并不妨碍它们的行动,淌着血水的獠牙向着二人的方向吱嘎开合。成百上千的丧尸眨眼之间就将他们包围在了正中。
而他们身后的海边,海浪因为突然的地震而激烈翻涌,已经将原本停靠在那里等待他们的游艇拍打去了更远的海上,只隐约可看见船头一抹红色的裙角,是他们的下属在挣扎着向他们挥手呐喊。
谷梁米头疼地呻吟了一声,“不是吧……”
“吼——!!”“吼嗷!!”
已经有丧尸尖嚎着扑了上来,被谷梁米当头一个过肩摔砸落在地,残破的肢体扭动着想再次弹跳起来,却突然噗地一声,不再动弹——戎子的法器降魔杵插在它脑门中央。
他二人默契地抵背而立,一只手迅捷地击出降魔杵与发出水刃,另一只手却互相五指交缠,金色的灵力自谷梁米的手臂蜿蜒到戎子的掌心。
吸取了部分灵力之后,戎子撇开谷梁米的手,席地而坐,借着对方水刃的掩护开始专心结阵,不多时咒阵突起,一个半径两三米的小结界笼罩了他们。
见结界已成,谷梁米脱力地软倒了下来。强撑了半月,他也不比重伤未愈、灵力虚脱的戎子好上多少,残存的那点灵力都贡献给这个结界了。
戎子展臂正好将他瘫软的身体接进怀里,二人艰难地喘着气,看着周遭丧尸前仆后继地冲撞着结界,半空中不断有血浆和肉末飞溅。
“咳,”谷梁米将脸蹭在戎子胸口,喘息着说,“这场面似曾相识……”五年前他好像也是这么奄奄一息地被搂着。
“少装死。”戎子往他脸颊上拍了一巴掌。
“呜……”
戎子皱着眉,一手揪着谷梁米的面皮,一手紧握着降魔杵,脑中迅速思索着逃脱的办法——这结界撑不了太久。
然后他突然警觉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