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鯉心砰砰跳著,心道還好楚琮不在這裡,口中回道:「這樣呀,不過楚琮剛剛也才在後門那兒應聘了打手,日後就要和我一起在這裡幹活了。」
這一回輪到落音有些吃驚了,「他願意做這裡的打手?」
舒鯉點頭,「是啊,很奇怪吧,不過打手貌似月錢還行,他就來做了。」
落音眸光複雜地看了眼渾然不覺的舒鯉,心中閃過多般念頭,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道:「他……平日裡待你如何?」
舒鯉皺了皺鼻子,「總是凶我,還以武力壓迫我。」
「當真?還有嗎?」落音繼續問道。
舒鯉思索片刻,答道:「不過有時候也很關心我,當然他肯定不會承認就是。」
說罷,落音還沒回話,舒鯉倒先艾艾嘆氣道:「如果他是我兄長該多好,我從小就想要一個能夠愛護我,幫助我的兄長。」
落音眨眨眼,笑地意味深長:「或許他不想做你兄長呢。」
舒鯉哀怨地看了落音一眼,心道你怎麼一上來就揭人傷疤,不是應該附和一句「沒事的,他只是看著凶」之類的話嗎。
舒鯉懨懨地「哦」了一聲,沒再糾結楚琮的事,反而將話題調轉到蕭關身上。
「楚琮說,蕭關是昨晚被下的毒。」
落音有些驚訝,「這間小樓,自從那個人搬走後就再沒人住進來,清風睡我外間,若是有人進這間屋子我應該能聽見動靜的。」
「或許下毒之人會武功吧。」舒鯉沒當回事,隨手一指蕭關道:「他現在動也不能動,估計喊出聲都夠嗆,對方只是下毒也不選那種見血封喉的毒藥,足以說明對方暫時不想要蕭關的命,不管是拿來做交易還是威脅誰,總之他暫時性命無虞。」
落音點點頭,面上倒沒顯露出什麼神色來,依舊是那種清風明月的從容模樣。
舒鯉坐了一會兒,見落音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也不好就這麼幹坐著,便主動問道:「你方才說那人搬走後,是哪個人啊?這麼大一座小樓,只住你一個人嗎?」
落音頷,目光平靜無波,聲音亦如清風般不疾不徐道來,「本來是兩個人,除我以外還有一個頭牌住,可惜他被人贖走了,這樓就空了下來。」
「贖走了?那他運氣真好。」舒鯉道。
落音笑了笑,指尖撩起耳畔落下的髮絲攏在耳後,露出纖長秀美的脖頸曲線,宛如一隻優雅的白鶴,「運氣好嗎?好的話就不會死在大街上,還是我找人給他收的屍。」
舒鯉沉默下來,「死了?」
落音略帶遺憾道:「是啊,生前他比我還講究,不光要梳發,還得擦粉,用的香料都是京都的上等貨,每月更是要單獨做兩套衣裳,可惜死的那般落魄。」
「怎麼死的?」舒鯉喉頭髮干,只因他隱隱約約想起一個人,一個躺在巷子裡奄奄一息的男人,那個時候他剛剛被楚琮救下沒多久,跟楚琮上街賣貨,他在藥房外就看見了那麼一個人。
直到現在他依然可以想起那小二臉上毫不掩飾的鄙夷之色。
「贖他的人本身就是個愛玩的,不知道去哪兒惹了髒病,傳開來後非說是他染的,對方又是個公子哥,就這麼將他給掃地出門了。」
說及此處,落音臉上也不免露出一抹哀傷,只不知是在替誰感到不值。
舒鯉強撐著笑了笑,想到巷子裡那哀聲呼救命的男人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畢竟,他也算得上是袖手旁觀了。
「你呢。」
舒鯉久久才回過神來,只看見落音調轉了身子,面朝他問道:「你是怎麼來這裡的。」
舒鯉斟酌片刻後將自己的身世告之,不過免去了和楚琮以及蕭關認識初見之事,只說自己是來投奔遠親的。
落音聞罷也沒有糾結,點了點頭不知道信了多少。
落音坐了一會兒,又不放心地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蕭關的呼吸,見蕭關呼吸平穩並無大礙這才重走了回來。
舒鯉好奇道:「你和蕭大哥認識多久了。」
「應當有七八年了吧。」落音想了想,隨口道:「不過不常見,有時候一年才見一兩次,通常都是做那事兒的時候才來。」
舒鯉傻傻地追問,「啥事兒啊?」
落音笑了起來,本就皎若明月的面容愈發生動,瞧地舒鯉有些臉紅。
落音促狹道:「你覺得能有什麼事兒?」
舒鯉腦中一根線忽地繃了一下,猛地將他人都震清醒了,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問題多傻氣,又明白過來落音與蕭關二人的瓜葛,頓時整個人都如同那煮熟的蝦子般紅了起來。
原來蕭關喜歡的是男人啊……難怪之前蕭關去找他,楚琮語氣那麼差呢。
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捏了捏舒鯉的臉,不疼,甚至有些酥酥麻麻的。
「你臉皮真嫩,日後是要代替清風留在這裡的,你這般單純我倒是不好意思留你下來了。」
落音收回了手,溫溫柔柔道:「我原本還在猶豫,不過你那好大哥應當也是害怕你在這邊會被人欺負了去,特意找了個門房打手的活兒,也好照拂你。」
舒鯉熱意還未消散的嫩白面頰又紅了起來。
他其實也有這種猜想,不過他不敢當著楚琮的面說出來,不然楚琮肯定會惱羞成怒欺負他,但不知為何,這件事從旁人口中提出時,聽在他耳中就變了一層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