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轻轻摇了摇头,梁春在一边却轻轻开了口:“娘娘怀这一胎可太辛苦了,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
好,整日睡不着神情怠倦不说,偶尔睡下了,奴婢也总是见娘娘被噩梦惊醒……”
良妃叹了口气,原本红润光泽的红唇此刻淡白如雪,她强笑着拍了拍叶婧姝的手,安抚道:“怀胎大概都是这么辛苦的,日后姝儿就会明白了。别皱着眉,姨母没事的。”
哪里是没事?分明是事儿大了好不好?哪有怀孕怀到如此地步的?再不解毒,等毒如脏腑,只怕是母子一并都活不了。
叶婧姝强压下心中的愤恨,她粉唇轻扬,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转身从梁春手里拿过被她提了一路的纸包。
“这是什么?”良妃靠在榻上,脸上虽然有倦色,但是看到这么大一个包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这是外祖母叫我一定要带给你吃的补品呀!”叶婧姝眼睛一弯,毫无心理负担地撒着谎。上次她与良妃提起外祖母会给她采购补品,便就是为了今天名正言顺地让良妃吃下解药。
“这么多?”良妃有些发憷,摆了摆手,“本宫近日来实在是吃了太多补品了,这些东西还是别……”
“那怎么行?”叶婧姝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撅着粉嫩的唇瓣,好看的眼角微微斜着,一副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骄傲神气得像一只小狐狸:“姨母,你可知道这药是补什么的?”
良妃见她如此,也禁不住跟着问道:“什么?”
“姨母想要给姝儿生个弟弟吗?”叶婧
姝扑到良妃身边,一张粉如桃李,艳如春花的柔软脸蛋贴着良妃的胳膊,亲昵道:“外祖母花了好大的钱,才买到的药方,姝儿保证,姨母吃了这药,肯定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弟弟!”
“你这孩子……”良妃自然是喜欢叶婧姝这样的小辈跟她这么亲昵的,而且这药,竟然有如此功效……?良妃心里禁不住生出一丝期望来,这一胎在腹中,谁也不能保证究竟是男是女,在宫中本就是母凭子贵,若是真的能生下个皇子……
“怎么样?”叶婧姝眼巴巴地抬头看着良妃,一双桃花眼亮如星辰,美得不可胜收。
“好,本宫试试。”
听见良妃终于应承下来,叶婧姝心里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干脆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要求。
叶婧姝嗲里嗲气,用上辈子那个老实巴交的自己根本不可能会用的手段——撒娇的方式对良妃进行心理上的轰炸:“姨母~姝儿这段时间想在宫里陪着你好不好?”
姨母~姝儿这段时间必须盯着你用药呀!不然根本没办法放心!
良妃终日被疲倦笼罩的连上划过一丝笑意:“本宫都要无聊死了,怎么会不愿意?不过叶丞相只怕是不会同意嫡女长居宫中……”
“爹那边能有什么事?姝儿是来陪最美的良妃娘娘,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良妃被逗得咯咯直笑,但是也没忘记叫宫婢给叶府送口信。
叶婧姝便被安排在偏殿一处屋子
内,她此次进宫,还带着桑白,桑白本该按照宫内的规矩,睡在主人榻下,替主子守夜。
不过叶婧姝并未将桑白暴露在人前,而是事先吩咐桑白偷偷遁入宫中,取代厨房里头一名新来的小宫婢,以那名小宫婢的身份待在宫中。
而良妃见叶婧姝身边也没带个好驱使的,连忙不迭地将身边贴身伺候的雪春派给她使唤。
雪春是良妃来到宫中之后挑的婢子,到是长得一张鹅蛋脸,杏眼柳眉,长相不俗,而且做事也勤快,最重要的是这婢子不像一般的宫婢那样想方设法勾搭皇上,只是一心服侍良妃,因此良妃对她还是很满意的。便给她赐名为雪春。
雪春和梁春都有着一个春字,并非巧合,只能说明良妃是真的将雪春看为是心腹了。
“叶姑娘,可要先用膳?”雪春站在帘幕外边,轻轻地问着。
叶婧姝进宫正是中午,不知她是否用过膳,雪春心思周到一些,生怕叶婧姝住在宫中不习惯,于是主动问道。
“好。”叶婧姝正好也是饿了,不一会儿,便从膳房内传进来一桌子饭菜,色香味俱全,摆了满满一桌。
端菜的小丫头低着头,将宫婢礼仪中走路的姿势学得惟妙惟肖,乍一看谁也看不出这竟不是原本的小宫婢,而是叶府嫡女的贴身女侍桑白。
叶婧姝眼神微垂,故意压下眼中的揶揄,微微伸出一只腿,将桑白一绊。
桑白何等武功,叶婧姝
不曾习武,动作在桑白眼中自然是无比凝滞缓慢的,她若是想要躲,根本救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偏偏,下一秒屋子内所有共比斗大惊失色地看着地上——
那新来的小宫婢蓦地平摔于地,姿势正像那平沙落雁,笔直地将整整一盘水晶虾饺翻倒在那叶府金贵的嫡女一条不知价值几千金的百褶裙上。
叶婧姝只是想逗她一下,没成想她来真的,禁不住挑了挑眉,看着地上的桑白秒变戏精。
地上的“小宫婢”抬起头来,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无,泪眼朦胧地看着叶婧姝,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叶小姐,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求你不要告诉娘娘,奴婢一定把衣裳洗干净!”
叶婧姝于桑白四目相对,心下不禁一动,干脆蹙着眉,面上微微动怒:“都给我下去!你留下!”
桑白就像个受到惊吓似的小宫女,看见叶婧姝指着自己叫自己留下,身子都禁不住吓得直抖,好似畏惧不已。
雪春还站在原地不动,似乎还想为“小宫婢”说些什么,不过叶婧姝根本不相信别人,她看向雪春,说道:“你也出去吧,本姑娘一定要让这个死丫头洗干净本姑娘的百褶裙!要是敢弄坏一丁点儿,本姑娘把你那双眼睛扣下来!”
雪春见叶婧姝这幅娇纵凶狠的样子,恐自己也惹了她,白白惹上祸事,连忙带着一种宫婢从正门退出去了。
“小姐!桑
白方才也是情急之计,小姐恕罪!”
人都走光了,屋子里就剩下叶婧姝和桑白大眼瞪小眼,桑白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方才柔弱可怜的气质瞬间不见,看得叶婧姝还有一点点没看够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