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这心浮气躁的劲都快溢于言表了,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水坑听见一声门响,抖了抖羽毛,不明所以地蹦跶到桌子上,问道:“谁招他了?”
她两个师兄各自反省了片刻,互相用“是你吧”的目光看向对方,推卸责任。
最后,程潜率先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道:“好像是我。”
水坑和李筠异口同声道:“你又干了什么?”
程潜其实比他俩还迷茫,好像莫名其妙的,大师兄就突然不理他了——不往他的方向看,不接他的话茬,在他说话的时候要么低头左顾右盼,要么假装想事,总之就是完全当他不存在。
进屋的时候,程潜故意坐在他旁边,结果他们这奇葩的掌门师兄当场就来了个正襟危坐,脸皮绷得能扒下来当裤腰带了,俨然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就差拿把扇子挡着脸说“妾身卖艺不卖身”了。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感觉对方的表情全是“掌门又吃错药了”与“掌门天天吃错药”,只好各自散了。
李筠闭关了两天,炼出了几瓶避毒丹,不知道能管什么用,反正有总比没有强,这两天里,水坑感觉身上隐隐困住她变回人形的力量逐渐松散了,于是每天玩命用鸟身修炼,比做人的时候勤奋了很多。
严掌门则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每天连人也不见,隔着门跟外面的人喊话。
大师兄无理取闹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小就这毛病,程潜惯常的处理方法就是默默回去修炼,反正不用搭理他,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可是这一回,程潜总是不由自主地走神,心里来回琢磨那日真龙旗下李筠说过的话。
终于,程潜默默地起身,扫了一眼他一尘不染的房间与桌上的凉水,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寡淡无味,他转身推开门出去,无声无息地落到了严争鸣屋外,好像一片簌簌不惊的叶子,连一粒尘埃都没有惊动,在微微翘起的房檐上坐了下来。
这年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中秋正日子里反而微有些缺憾,南疆夜空澄净,月色如洗,看久了竟还会觉得有些晃眼,远山与近树,无不身形绰约。
小时候在扶摇山上,每年中秋,师父会带着他们过家家一样地祭祖拜月,然后将他们一起领到“不知堂”里分糕点与水果吃,大师兄那时自以为已经长大成人,常向师父要新酿酒喝,师父却总拿他当孩子糊弄,拿一大壶桂花糖水,兑一个杯底的酒让他尝个味,骗他说这是正宗的桂花酒。
后来这个长不大的习惯被大师兄保存到了青龙岛,每次饮酒,必要用桂花糖水兑过,不然就好像不是滋味一样。
修行路漫漫,一年一度的年节好像一个又一个的点,过一次,就好像先前种种也能跟着翻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