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针子轻车熟路,按照记忆,左拐右绕,没用多久,就带着沈成来到了黑市。
“咦?我不可能记错啊,这里我起码来过一千回,郑氏铺子怎么不见了?”松针子看着眼前的臭水沟,不停地挠头皮。
“这是排水明沟吧。师兄你多少年没来了,这里有变化也很正常。”沈成心想还真被带到沟里了,于是问全福:“是不是因为这里要修水渠,那郑氏铺子换地方了?”
“不可能,”松针子有如智珠在握:“郑氏是坐望城头号世族,就算修水渠,那也得是水渠绕道,不可能把郑氏铺子搬走啊。”
师兄弟二人都盯着全福。
全福扑通就跪地上了,泣道:“老爷子啊,全福听人讲过,那新上任的陶守备说什么国有国法、行有行规,硬是带兵把这里给抄了,后来铺子也就拆了……”
“啊呀呀!”松针子立刻暴跳如雷:又是设门卡,又是有文牒的不用排队,连黑市也不肯放过,好你个陶守备,真是吃饱了撑得,我松针子跟你不共戴天啊啊啊啊!!!!
看到全福这出祸水东引,沈成心里跟明镜似的,笑道:“全福大叔,那你为何也说黑市就在灵材集?”
“对啊!”松针子也反应过来了,怒视着全福,“你居然敢胡说八道,还干看着我们白跑一趟?”
“再借小人一万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胡说,老爷子和公子也没有白跑——现在虽然没有专门的黑市,但有底气的大铺子,还是敢暗中做些买卖,还不用给郑氏交场子钱,反而利钱更多了。小人听说,”全福左指指、右指指,“像那边的万有号,这边的聚珍斋,就都有胆子干这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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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松针子恨不得一脚崩飞全福,“那就去万有号!”
没走多远,来到一幢四层巨阁前。大门前高悬牌匾,上面写着“万有号”几个大字,旁边又写着小字“坐望分号”。
进去后,只见好大个厅堂,人来人往,相当热闹。大厅中间有个圆台,看上去好像是拍卖场所。厅堂东、西、北向各有一长溜柜台,柜台上架着乌铁栏杆,把里面连货物带伙计同买家隔开,又有不少伙计在外面四处行走,给买家进行介绍。
沈成粗粗看过去,见东边是精钢、生晶等物,西边是羽角骨皮之类,北面则是武器护具,都是五品的东东,看得人眼花缭乱。
松针子大摇大摆来到盘梯前,正要上楼,却被一个伙计拦住。
伙计笑问:“客官想要点什么?俺们万有号什么都有,不管是天材地宝,还是山珍海兽,包您满意!”
沈成正寻思该怎么问黑市,松针子直接没好气道:“我们去三楼。”他今日处处受挫,耐心已到了极点。
伙计却不肯让开,笑道:“要不客官先在一楼看看?实在没有满意的,您再上二楼!”
松针子骂道:“唉呦,狗眼看人低,以为我们买不起么?我在这楼里走动时,只怕你老爹还在吃奶呢!别说三楼,四楼我也是经常上的。”
伙计见得多了,完全没有被吓住,笑容不减:“您要么让俺看看本金,要么就请摆出身份,随便哪样,够份量就行。”还伸出一只手,在松针子眼前乱晃。
松针子虽然连紫钞锞子都有,偏想吓吓这伙计,冷笑道:“小子,看清楚了,再站稳点,万一摔跟头了,可别哭!”说着,额头显出了自己道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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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星放着凝如实质的蓝光,十分耀眼。
伙计在万有号谋生活,入行也挺久,当然知道如何辨认修者的品阶,数了数,一二三四,足足四重!
伙计立刻心中打鼓:俺的老母啊,今日走眼得厉害!听说本店新来的大掌柜是正法师,已经相当了不起了,万万没想到,这看上去挺邋遢的矮老头,竟然有四重道星、是个正二品的强人——正法使!这可怎么是好?
伙计咬咬牙,抱头滚下台阶,爬起来笑道:“准法王殿下!小的狗眼不识秦山,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快快楼上请……”
一个跟头,一声“准法王殿下”,松针子立刻眉花眼笑,神清气爽,受用得很,心想这厮还算识货,也就不好再为难他,笑道:“你小子倒也不算眼拙!”
原来,二品圆满也可以称为“准一品”,这伙计使出了吃奶力气往高里喊,称松针子为“准法王”,后面再加上敬称巅峰王者的“殿下”,十分巧妙地拍了个马屁。
沈成看得哭笑不得。
全福则佩服得五体投体,暗叹:这人的马屁神功,简直炉火纯青,再给我二十年,也绝对练不到他这火候……
松针子道:“看赏,前头带路吧。”取出一物弹到伙计手上。
伙计见是粒五品冰晶,而且还是灵晶,心想:今日真是财运高照,这枚灵蕴“冰晶米”起码值四、五个银锞子,顶得上自己跑堂半年了!大喜道:“请几位先到三楼歇息,小的立刻去请掌柜。就是不知道,小的该如何通报?”
松针子正要说明自己身份,沈成抢先道:“我们是点晶门的。”
伙计便带着三人上楼,又暗中打量沈成。
他本来以为沈成是个烂衣小子,就没放在心上,这会儿看出那烂衣服底下背着一个方布袋,认出是器修用来装灵材的,难免后悔得要命:这位小公子还是个器修!制器那无底洞,平民老百姓谁能经得住?我要是早点看清楚,一开始就侍候好,只怕打赏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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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二楼,沈成停下脚步,打量了厅堂几眼。
伙计查言观色,道:“这二楼看上去厅子小、客人也少,不过一日进出可比底下高多了。”
沈成点点头,问他:“大哥怎么称呼?”
伙计道:“小的姓罗,贱名庆林,您就叫俺小罗吧。”
到了三楼,不再有厅堂柜台,全是单间屋子,血梨木雕就的门上悬有铭牌区分,罗庆林招呼二人进了“天字一号门”,立刻有侍者进来看茶。
罗庆林告个罪,一溜小跑去请掌柜了。
松针子坐在椅子上嘬茶,沈成则四处乱看,没等多久,一个沙哑刺耳的声音先传了进来:“不知点晶门的哪位高人大驾光临?”
松针子听到那声音,满脸的不信……&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