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便请赵贵山去通知金昆,自己则回禀铁松客。
“去吧。”铁松客道,又嘱咐沈成:“找个没人机会,告诉你父王:你大师兄已晋位副冰王,马上要赶制王器,我这做师父的命你新年留下帮忙。”
沈成领了师命,离开妙法宫向六艺府行去,半路上便遇见赵贵山和金昆。
三人会合后,离开器道府,一众侍卫牵着坐骑已经候在外面。
于是沈成跨上雪骥驹,金昆骑上恐鸟王,在众侍卫簇拥下,疾驰回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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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入王府门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迎上来,眉花眼笑,攀着沈成胳膊,嚷嚷道:“好兄长!你总算回来了!”
金昆早知沈成有个弟弟,单名“功”,比沈成小两岁。沈功自从显出过人的冰赋后,被送到术府府主罗太傅身边,在其教导下,现在已经是正冰士。沈功很少回家,金昆也大多呆在学府,是以来永冬已有数月,今日才次见到其人。
沈成见了弟弟,也面露喜色:“功儿,太傅今日怎么肯放你回家?”
沈功道:“还有一个月就是新年,太傅说我马上要闭关,过年不能着家,就让我提前回来一趟。”说着就有些怏怏不乐:“我明日就得回去。”
沈成这才知道:今日父王传自己回王府,原来是因为沈功要回来。便介绍他与金昆认识。
二人打过招呼后,沈功又道:“父亲还没回府,我已拜见过母亲大人和我娘。母亲大人说兄长今日也要回府,我便在这里等候。”
兄弟俩有些日子没见了,沈成心中也十分欢喜,便拉着沈功问长问短。听说他已三品有望,难免替他高兴,又叮嘱他好好听太傅教诲、争取早日晋位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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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谈笑风生,偕肩向麒麟东筑行去。沈功又问兄长最近可曾见到三公主。听沈成说经常见,沈功就起牢骚来,报怨自己现在毫无自由……
金昆少言寡语,只管旁听。沈成怕冷落了他,时不时地也和他说上几句。
途中要经过一片义湖,却见一位盛装妇人,在侍女护卫簇拥下,拦在了拱桥上。
妇人年过半百,装饰艳丽,衣着华贵,正是沈功生身母亲、安国王侧妃盈夫人。她本就站在桥上,还高高地昂着头颈,半垂眼睑,俯视着沈成,宛如老鹭盯着水中游鱼。
几人走过去,沈成行礼后,问声二娘好。
盈夫人冷视沈成一眼,却不搭理他,只是看着沈功问道:“功儿,你要去哪?”
沈功上前攀住盈夫人胳膊,笑道:“儿子很久没见兄长,心里惦记得很,想去兄长屋里耍会儿!”
“不行!”盈夫人断然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待得了?再说你怎么能扔下贵客不管?立刻跟我回去!”
“我去兄长那儿,”沈功有些不情不愿:“又能出什么事……”
沈成听得出盈夫人话中带刺,便哄起沈功来:“功儿,咱们亲兄弟来日方长,有多少话不能以后慢慢说?你很久没着家了,好不容易回来,还是多陪陪你娘的好。”
沈功只能勉强答应,又道晚上家宴时再好好亲近,这才依依不舍,随盈夫人去了。
盈夫人临去前,不但狠狠剜了沈成一眼,连金昆也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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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安国王府张灯结彩,正殿里大摆筵席。
安国王坐在主席,两旁是王妃与盈夫人。
右侧席上,坐着今日主客,是一位青衫武士。那武士约摸二十七、八,方脸圆目,蓄着短须,一身武士短衫,看上去英气勃勃。陪他就坐的,是王府亲卫领王三挡。
左侧席上,依次是金昆、沈成和沈功三人。沈功想和兄长亲近,便和沈成挤到一起。
安国王先介绍那武士,原来是武府府主顾太师的长孙,名叫顾巍浩。
沈成早知此人大名。据说和他祖母一样,是个盾修。而且天赋青出于蓝,年不及而立,已经是副盾使。目前虽无官职,却有副二品的军爵“参将”在身。沈成的死对头之一顾巍贵,正是他的亲弟弟。
只是顾太师与安国王向来不合,朝堂上也有顾沈党分,沈成想不明白:这人为何会到安国王府做客?
“前些日子,”安国王举杯道:“浩贤侄已被册立为少尊卫,可喜可贺。孤敬你一杯。”
顾巍浩起身道“不敢”,一饮而尽,众人也都陪了一杯。沈成、沈功年龄不到,只能以茶代酒。
盈夫人尤其踊跃,不待王妃开口,便道自己也敬浩王子一杯。
待众人祝贺完毕,安国王少有地语带春风,笑道:“功儿啊,你师父说你不日就要入关,冲击四品圆满。因此你回家省亲,我把你两位兄长都叫了回来,咱们算是提前过年。你此次闭关,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尽管和父王说。”
沈功回道师父罗太傅已准备妥当、谢了父亲操心。
顾巍浩也举起酒杯,遥祝道:“功兄弟还不到十七,却已摸到三品门槛,前景远大,这是万民之福!至尊已有旨意给我,我祖母也叮嘱过我,命我今后第一要务,就是保护功兄弟周全。来,功兄弟,愚兄敬你一杯。”
沈功的名声,一向被捂得很严。顾巍浩此时却话里话外点得很明显——沈功即将被立为少尊,大家心照不宣。
安国王看着次子,笑容分外满意,又转头对盈夫人道:“功儿得至尊看重,你也算为国立下了大功。”
盈夫人母凭子贵,得意万分,还斜睨了王妃一眼,毫不掩饰张狂,就差没在脸上写着“那是我的儿”了。
王妃看得清楚,却无可奈何,又倍感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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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岂能听不出顾巍浩言下之意?
这些年,他从天堂跌落凡尘,空担着尊储虚名,饱受着众人冷眼,但心中仍留希翼:或许有那么一日,自己能冲破玄关、再次正名呢?
此刻,听说沈功就要晋位少尊,要说他不介怀、不失落,那肯定是自欺欺人。
尤其是看到盈夫人脸上的得意、王妃眼中的惊忧,沈成只觉手脚冰凉,那茶盏似乎有千斤重,竟然端不住了……&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