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整先生也没理他,只管端着架子,面不改色,显然在修身养气上的造诣很深。
邋遢先生等了片刻,又沉不住气了,低声问:“老左啊,我看咱俩今天这差使,可不是什么好活!金不换的时间,却白白扔这里了。”
“曾先生,”左先生皱皱眉,沉声道:“请你戒浮戒躁。”
曾先生叹道:“我能不浮躁么?这些小姑奶奶们,只怕家世都不低,怎么就突然好学了?又为何半天没人上来?”
左先生道:“可能是凑巧。”
曾先生使劲摇头:“再巧也没有这种巧法!还有组团来入册的?”
“想那么多作甚?你我不过是临时被请来,只需为她们按艺别类、登记造册即可。”左先生有如秦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曾先生,我还是要劝你,戒浮戒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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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先生索性闭上双眼,悠然道:“既然她们不过来,我那‘备关三叠’还差一叠,我刚好打下腹稿。”
“……”曾先生问道:“老左,你既不用纸笔,又不出声哼哼,也能谱曲子不成?”
左先生道:“这有什么难的。你要是弄久了,心中想的曲子,心中自然能听得见。”
“佩服!老左不愧是乐府主持啊。”曾先生赞道,又叹道:“我在纸上推算历数还将就,在心里可就不行了。”
“心算有这么难?”左先生眼皮不抬,问道:“我怎么听说,要论推演一道,历府中,就数曾先生最强?”
“自然是极难的。”曾先生笑道:“我在心里可推不了几步。推到后面,前面的就忘啦。”
“既然不好心算,”左先生闭目哂道:“你就拿纸笔出来呗,谁还管你?”
曾先生听了这话,看了看娘子军,还真就取出纸笔,演算起来,又叨咕着:“府里有一位学生,那才叫强,只怕心算比我笔算还准!”
左先生不相信,却也不再吭声,只管在心中推敲自己的乐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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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会儿,殿中鸟语花香愈热烈。
“诶呀!”这回左先生绷不住了,睁开眼睛,忿忿道:“这么吵,叫我如何能找出和音!”
曾先生正算得顺畅如意,头也不抬,笑道:“老左,我也劝你啊——戒浮戒躁!”
左先生脸上闪过怒色,朗声喝令众少女:“肃静!肃静!”
少女们却不理会,连看他一眼的都没有。
左先生正恼火间,突然有人大叫:“别吵啦!”
左、曾二先生看过去,只见殿门口有个侍女,正扯着脖子喊道:“别吵啦,公主,人来啦!”
左先生认出是座下得意学生三公主蔡凝的贴身侍女,再顺着宫女的目光一瞅,现蔡凝也猫在娘子军中。
侍女这一喊,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少女们摇身一变,个个娴雅淑静、落落大方起来。
来者何人?
左、曾二先生都有些纳闷:居然能让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奶奶们如临大敌?这得是什么样的来头?&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