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晶莹的露水,缓缓从草尖落下,落入放在草间的瓷盘里。盘底已然波光盈盈,新的水滴没入,荡起一阵涟漪。
两只小手立刻伸进去,沾湿了;跟着一双更小的手也伸了进去。
“嘿,这是我的露水盘子!石岐哥哥特地帮我做的。你随手一甩就能做几十个,为什么来抢我的?”绒绒喊起来。
宫仙不以为然:“随手一甩做的有什么意思?抢的才好玩!”
“接露水难道是为了抢着玩儿吗?”
“那……为什么要接露水啊?”
绒绒从生气转而惊讶:“你真不知道?”
“没人告诉我啊。”
绒绒心里一阵柔软,蹲下来,平视宫仙的眼睛:“传说七夕节时的露水是牛郎织女相会时的眼泪,可以让人眼明手快,这可是给百工族最好的祝福呢。”绒绒一边说,一边将露水抹在宫仙的眼睛上、手上。宫仙就眯着眼睛,任绒绒给他抹。
他们当然不是唯一接露水的人。七月初七,夏已过半,草长得有半人高了。大半个百工堂的人都来了草甸,无论是新学徒、老学徒或是西席们,都用盘子里的露水梳洗,迎接旭日东升。
露水盘子里倒映出百工堂澄净的天空,突然闪过一丝不知是什么的不和谐。唯独绒绒见到了,盯着水里的影子。
“你在看什么?”宫仙问。
绒绒没有回答,只是皱紧了眉头。
三声钟响,一声空灵,一声恢弘,一声悠长。这是七夕才会
有的钟声。
钟声回荡在湖上,云雾散开,百工坛闪耀在阳光下。
礼乐队带着他们的百工灵,在空中奏响了仙乐般的礼乐,沉着而典雅,随着寥寥长风散遍泱华的各个角落,甚至在边陲的永乐村里也能隐隐借着风声听见。佑带着各位西席,身后跟着各级学徒,踏着香桥,鱼贯走向百工坛前的白玉高台。阿达和石黛作为最后两名还没晋级的零级学徒,走在最后面。
“七夕的祭祀仪式,这么热闹!”石黛说。
但阿达心不在焉,好像没听到石黛说什么,一边走一边往后看。
“你在找什么?”
“绒绒。你看见绒绒了没有?”
“她应该在一级学徒的队伍里呀。”
“绯说接了露水以后,就不知道她跑去哪儿了。”
“那怎么办?祭祀这样的仪式不来参加,会被惩罚吗?”
怎么办?找不找绒绒?她俩在桥上犹豫不知该去哪个方向。
叶渚来了:“你们还不跟上?”
石黛报告:“叶渚西席,绒绒不见了。”
“她也不见了?”
阿达好奇:“也?还有谁?”
“还有宫仙。”
“宫仙那个小子!把绒绒带淘气了!”阿达双手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