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丹露,也不过如此,”顾霜饮毕,咂了咂嘴,有些嫌弃。
她之前就不是很喜欢这雪丹露,甜中带了一股怎么都去不掉的苦味,几年后再喝,还是如此,她有些接受不了。
“外面千金难求的雪丹露,放到你这儿,反倒嫌弃起来,”南祁听罢笑着调笑道,“我这阳露,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笑眼中带了些引诱。
她听罢,也真的有些心动。
虽说阳露为男子服,但是她尝尝味道,应该也没关系吧?
南祁见着她不断往他茶杯里瞟的眼神,失笑一声,将茶盏放在了她面前,“表妹请。”
他都这番动作了,她也没客气,挨着他没碰过的一边,轻轻抿了一口,又将茶杯递还给他。
“这阳露是要比阴露好喝些,”她看着南祁,有些遗憾地承认道。
阳露许是用的药材不同,没了那股苦味儿,只是甘甜。
“我这碗都给你,”南祁听罢,便笑着,将一整杯茶都推到她面前。
“不必了,不必了,”她连忙摆手,“这既分了阴露阳露,里头又有药材,岔着喝,难免不保会出问题。”
南祁听了点点头道:“是我思虑不周了。”于是也没有再坚持,将茶杯接了回来,沿着她刚刚喝过的地方,将茶一饮而尽。
待到二人喝完茶,景三才将人放了进来。
“孤用膳一向是慢,让皇弟久等了,”南祁看着南宸略带歉意的一笑,眼中的真诚都要溢出来了。
“太子皇兄无需介怀,是皇弟想要与皇兄叙话心切,这才急迫了些。”南宸善解人意的一笑,将此事翻篇。
一番寒暄过后,虞景园与南宸便带着南祁与顾霜游览起绩城来,美曰其名,请太子视察。
不同于之前官道上的寂寥,绩城城内十分热闹,九衢三市,结袂成帷。
这才是西商邑应当有的样子。
几人行过城中的东西两市,便朝着虞府而去,午膳便要在虞府用。
然而刚从西市出来,顾霜便瞧见路边有一处占地巨大的宅子,从外面看去,倒是比虞府别馆还要大些。
然而这宅子入门处并无门匾,只是在门外墙外雕刻出一个“戒”字,大门也未曾关闭,反倒是大大方方的打开,三不五时还有人进进出出。
“这是个什么地方?”她问道。
虞青园瞧见她指向那处宅子,微微一愣,然后出乎她意料地苦笑了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据虞青园所言,这西商靠近麦人的寨子,这麦人善于制药,寒食散便是其中之一。
这些年来,麦人靠着私下贩卖寒食散盈利,而且愈猖獗起来。西商组织官兵捉拿这些麦人,然而这些人却是狡诈善变,令人抓不住把柄,闹得西商苦不堪言。
“不过近几年来,有个叫朔月宫的江湖组织却突然做起了善事,他们在西商开了多处戒断所,无偿帮助染上寒食散的人摆脱依赖。这便是其中一处。”虞青园指着这宅子说道。
“也是要多亏了他们,否则西商再是富庶,也经不住这寒食散的折腾啊。”他接着道,这话说的很是痛心疾。
听到“朔月宫”三个字,顾霜和南祁同时心下一愣,却都默契的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孤之前听闻西商抚台曾经上报过此事,朝廷也拨了上万两银子用于打击寒食散贩卖,这么大银子进了西商,怎的一点儿水花也没有?反而是这朔月宫名声在外?”南祁眉头微皱,看向虞青园,带了些质问的语气。
“殿下有所不知,”虞青园赶忙俯身低头告罪道:“这万两银子虽看起来是一巨款,可是西商深受寒食散所害,将银两分摊到组织官兵打击麦人和救治吸食寒食散的人以后,这钱却只是杯水车薪。”
“如此说来,这朔月宫能在西商建起如此多的戒断所,倒是比朝廷还有钱?”
若刚刚的话只是略带责问,南祁这番话就是明摆着怒了。
一个江湖组织,在西商竟然抢起了朝廷的风头,很显然,虞家主也听出了南祁语气里的不快,于是忙道:“殿下恕罪,这戒断所的钱,并非只是朔月宫所出,而是由虞府牵头,向西商商会各家筹款,再交由朔月宫一并打理。”
听到这话,南祁的脸色微微转缓,道:“原来是这般,你们也倒是有心了”
“殿下谬赞了,商本该用于民,这是应当的。”
“嗯。”南祁微微点头,脸上由阴转晴,好似对虞青园的反应十分满意。
之后他在饭桌上又夸奖了虞青染与虞青园两人为民着想,不争名利,乃是西商表率。
这顿饭南祁与虞家兄弟吃得和颜悦色,桌上气氛大好,君臣之间其乐融融。
然而顾霜却敏锐地觉了南祁虽然一再夸奖这虞家兄弟,却没有对西商现状的改善做出任何表示。
这只能证明一点,南祁压根儿不相信虞青园所说的话,不过是在敷衍。
一个朔月宫就已足够让他二人警惕,更别提虞青园还聊到了麦人。
之前大蜡宴上南燧给他们俩下的迷情药,正是麦人寨子中代代相传的秘药。
如此巧合,其中必有蹊跷。
两人吃过饭后就一同回到别馆休息。不到半个时辰,锦翎便拿了一朵纸做的栀子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