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一直十分怯懦的小皇帝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变得凶残异常,一口气杀戮了朝中诸多大臣,女丞相不幸列在其中,罪名是“不男不女”,一杯毒酒便将卿卿性命了结。
当朝女丞相不男不女,路人皆知。有几个女丞相相好的代为申驳了几句,都是没好下场,统统给皇帝拉一块儿卡嚓了。至此,朝野上下鹤唳风声,情势十分紧张。
百姓私下传了一段歌谣:天道崩塌,虐政将至。
也是在十日前,我们收到半月老祖的密信,他老人家夜观天相,紫微星殒落,朝中恐有变故。我们赶到皇都,但见整片皇城皆笼罩在一片黑气之中,如此巨大的妖气,再以我们几日的观察结果,很明显,京城之变,正是戾魔作祟。
凑巧我需要一个肉身,而这个肉身最好能接近皇帝,于是附到女丞相壳子上来了。
本仙姑废了半日唇舌,方始让这干凡人相信他们女丞相真的复活了。府中早分了二路,一路慌里慌张寻道士除怪,另一路,则慌里慌张报宫里去了:女丞相诈尸又活回来啦!
傍晚,收到宫里传讯,女丞相死里复活,令我皇感觉十分新鲜趣味,特赦了尔“不男不女”的罪名,将养些时,不日传诏进宫见驾。
本仙姑既喜且愁。
喜的是,事情意外顺利,女丞相府里十分奢华,美□脍,高床锦被,洗澡还有个大池塘子,忒懂享受,实在便宜了本仙姑。
这一愁,则是此番赶鸭子上架,待真见了妖怪,本仙姑一没法力,二还特不受那妖怪待见,可要怎么办才好?
思前想后,痛定思痛。本仙姑招了府里的幕僚,洋洋洒洒写了一道万言折,痛心疾首剖白了一贯以来散漫的作风,对自己雌雄难辨的外表对我皇造成的困扰表示十分知罪,往后定认认真真贴花黄、着红妆,当一个完完全全的女人。
奏折上去,回应十分快速。我皇对能痛改前非的臣子十分欣慰,皇恩浩荡,特允尔继续着男装,不男不女下去。
于是隔日,本仙姑一袭青衣,手打折扇,十分风流潇洒来到城中最大的乐坊醉月楼。
女丞相死里逃生的经历早成了一则传奇,几乎整条大街的人都在看着本仙姑。进了醉月楼,随侍的小厮十分狗腿,不待我吩咐,就让乐坊掌柜将最好的菜、最年青英俊的琴师叫上来。
不得不说,醉月楼不愧为皇城第一坊,菜好,人也不错。
眼前这名拉琴的琴师,一手行云流水的好琴,相貌英俊。难得的是还有几丝帝君的清冷味儿,连本仙姑此等矜持之人,也控制不住多瞄了几眼。蓦地从楼上投下一束十分冰冷的眼光。把本仙姑吓了好大一跳。
我硬着头皮往上望了一眼,再硬着头皮端起酒杯,扬声道:“楼上二位兄台,良辰美景,何不下来共饮一杯?”
依计划,衡清与帝君二位便从楼上下来。
依计划,三人攀谈,很快一见如故。女丞相便约二位兄台到府中作客如何?于是二位兄台定欣然应允。
这是计划。
真实的情况是,衡清一下来,便冲我上下打量,语气十分不阴不阳,小声与我道:“师妹扮起这风流公子,倒是十分入味。”
适时一曲了。那青年琴师便垂了手等我吩咐。我干干笑道:“弹得十分好,赏。”琴师正待功成身退,衡清却一所夺了人家的琴,道:“不才也想演奏一曲,向大人讨个赏。”大庭广众,本仙姑只好十分给面子道:“那快快弹来。”
不得不说,衡清弹得十分好,比那琴师犹胜三分。琴声一起,连那嘈杂声音也静了不少。曲终,楼上楼下都有叫好声,弄得我也顿感很有面子。
正喜笑颜开,突听帝君手里的杯子答一声,落在桌上。本仙姑脸上的笑容忙缩了回去,十分正经矜持地朝衡清颔了颔首。正盼望他赚足了风头,快些回来与我们进行“一见如故”的攀谈,这厮却又洋洋得意地弹起来了。
可想而知,计划的第二个步骤十分不顺利,过程一个只顾弹琴,一个冷着一张脸,压根儿“一见如故”不起来,本仙姑深恨两人不配合。
好不容易又过了一曲,本仙姑正待一不做二不休厚着脸皮直接将这二位请到府中省事,还未开口,一个娇脆的声音却早我一步道:
“二位公子真是龙章凤姿,十分俊秀。我家主人适才在帘后十分仰慕二名公子的人品,请到府上一叙可好?”
本仙姑在女丞相府上空卧底一日有余,自然一眼认出出声的小婢正是丞相府隔壁的定国公主家的,与女丞相原来却是死对头。
定国公主家的权势,自然是大过女丞相的。
众目睽睽之下,本仙姑根本抢不过人家。
我孤零零回了府。
一口茶还没有咽下,就见女丞相那八名面首约好似的一齐扑进来,四名拖手,四名抱腿,哭得梨花带雨:
“丞相大人,究竟x儿哪里伺候得不好,以致大人才刚好,便迫不及待另觅新欢?”
本仙姑看看梨花的这个,看看带雨的那个。
身为一家之主,我再一次感觉压力很大。
2
酒足饭饱,我惮定地拿起衡清留下的玑罡研究,随后打了个盹。
化身人形的玑罡无辜对我说:“姑姑,玑罡不过是小小的看护神,唤醒剑里蛇仙的办法,只有您知道的呀。”我一着急就醒了,看见管事立在一旁笑得一脸褶子。
“大人,按您的吩咐,下人们一大早就在前门守着,这不,总算把表少爷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