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动将他那脏衣服给他披了,才动手扶他。温玉渲声如蚊哼道:“多谢姑娘。”我则欲哭无泪,暗恨此刻与他勾肩搭背的模样教上头那位瞧了去,也不知道会如何看轻本仙姑。
一柄金色长剑倏地来到面前。
“把师弟扶稳了,上来。
“这坛底有魑魅之术,能使人心生幻象,御剑之时,只管闭了眼睛,不管后面有什么声音,切莫回头应答。”
温玉渲握了握我的手,“姑娘不必害怕,我修为高你一些,定会照看于你。”
我点头,心想你这愁人的孩子,命去了大半条,还好逞英雄气概。
“站稳了。”上头响起淡淡的声音。
长剑载着我们,倏忽飞向浓云。
我在凡间这几年,起坐行卧,事事赖仗两腿,对这飞行之术,渴望已久。因此身体腾空之时,我激动得如何也闭不上眼睛。
很快旁边有了动静,我感觉温玉渲身体一僵,似乎听到什么,未几时睁开了眼睛,渐渐面上露出迷惑之色。
我凝神听了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在他嘴唇翕动之前,我眼明手快,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温玉渲呜呜扑腾了两下,力气竟不小。无法我只得微侧了身去制止他,眼光随之掠过后方,一瞥之下,不由傻住了。
长剑的柄上,恣意潇洒地站着一位白衣仙人。
男仙笑得眉眼俱罩上秾丽媚意,眼波灼灼,妥帖销魂。
“阿碧,我就在你后面,你且要去哪里?快快过来陪我喝酒!”
竟是祗莲帝君!
我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冷冰冰的祗莲帝君能笑成这样,那真是天要塌了。可不知为何,心湖像有一只小爪在挠,忍不住回头去看。
那个夜晚也似这般,祗莲帝君站在我面前,面色大异平时,似有一腔心事说与我知道。
那场幻梦短暂,我还没来得及回神便碎了。可到今天,我方发现,自己竟是这般留恋。
“阿碧,还犹豫什么,快来陪我喝酒……”
“阿碧,快过来……”
说起来,祗莲帝君是第一个能忍受我的酒的人。
那些短暂相处,大都是冷冰冰的,高不可攀。
因此,本仙姑在他面前向来提着小心肝颤悠颤悠的,见了面这般怕他,事后回忆却总是飘飘然。
现下,那个冷漠难亲的祗莲帝君如此这般亲昵地叫着我的名字,情意切切,那滋味真是难言。
便是幻觉,也令人无比陶醉。
我忍不住张嘴笑了,回头凑过去,想听清楚些。
哪知剑柄上的祗莲帝君勾唇一笑,身形一耸,竟渐往后飘去。我一愣,脱口想说别走,后领蓦地一紧。
“你不要命了么?”
我被迫回头,看到方才往虚无处飘的人此刻正活生生站着前面,衣服面貌一般无异,只是冷眉冷脸,仿似本仙姑欠他几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