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知道,这一去给自己惹了个麻烦,我是不去的。
因临走时还顺带将店内成色上好的胭脂水粉包了一些,送给衙内女眷。到时被告知,县爷他老婆闺女正在后园赏菊呢。
隐隐听到后园有男有女,莺声燕语,嘻嘻哈哈,那阵仗正玩至酣畅。我也没自讨没趣去打扰,只寻了县太爷他夫人的大侍女,报了自家门号,心意到了便成。
清风送爽,一园子秋菊开得烂漫金黄。
本仙姑悠哉悠哉往回走,一边欣赏一边分神想着是不是该回山去了?没提防花荫间簌簌一动,钻出一人来。力气奇大,一下捉出我的手腕。
“亲亲小宝贝,本座来猜猜,你是哪个?”
轻挑发腻的声音引得本仙姑周身鸡皮疙瘩一劲儿掉。
我一眼认出男人正是前日看到的神棍。他面上缚了条绫带,东摸西摸的敢情正玩躲猫猫呢。
我一挣不脱,再挣照顾。捻起长指甲片儿使劲往他手上嫩皮掐下去,他哇的一声大叫,那轻浮发浪劲儿跟吞了十斤□似的,扑腾一阵,将我两只手抓了个囫囵。
“小泼猫,莫要让哥哥猜出你是谁?”他嘻嘻哈哈说。
我无可奈何道:“这个那个都不是,我路过的,你抓错人了,快些放了我。”
“哥哥可不是这么好哄骗的!你再不说,我便用摸的了。”两人推推搡搡的,正好旁边是个池塘,我便有些急了,斥道:“你要疯找别人疯去,旁边便是个池子,你就算不看看人好歹看看路!”
话音刚落,那厮竟又摸又捏着沿我手臂往上摸,我勃然大怒,不及多想对准他那脸便吼:“五行天雷!”
轰隆一声暴响,浓烟滚滚,人高马大的男人跟那四腿青蛙一般趴入池塘。
帝、帝君他老人家的五行天雷,威力委实惊人了些。
我不敢看玄衣神仙那厮的惨状,一溜烟跑个干净。
回去连喝了二碗镇神汤那心还怦怦乱跳。也不知道那厮是否会寻到我头上。本仙姑现在也算一技傍身,不是怕他,而是觉得给那等泼皮无赖之人缠上,定然是没完没了的麻烦。
隔日听到“玄衣神仙”要离开洪仙镇,我还有些不相信。
百姓自发组织恭送活神仙,太爷的千金更是哭得跟泪人似的。我瞧完全程,确定那人是真的走了后,大感放心。
心情极好,回去还特地绕到对街买了小光头最喜吃的秘制炒豆子。回到院子正是日影簿斜时分。我一眼瞧见,平时好动得跟那猴子似的小光头正直挺挺跪在院中紫藤架下,哭丧着脸。
我噗哧便笑出来,问道:“你做什么?”
小光头转过脸,拼命冲我眨巴眼睛。我还没反应过来,紫腾架下走出一人,笑吟吟道:“三师妹,别来无恙。”
我第一反应,不是注意他嘴里说了什么,而是张手吼:五行天雷!那男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衣袖一拂,半空的霹雳竟便教他消弥了去;我不敢置信再吼,他再拂。不出片刻,我便给迫至角落。
神棍那张邪里邪气的脸眉头大皱:“师妹,你的法术呢?”他冲我左看右看,张手抓我:“你怎么变成这副丑样子?”
我一点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放手啊!抓我做甚么!”本仙姑朝他怒目而视。
他面上愕然:“师妹,你不认得我了?”
小光头在后面哭丧着脸:“大师兄,她不是三师姐啊……”
神棍瞧瞧我,又瞧瞧小光头,笑道:“莫要开玩笑,我自是不信的。”
除魔之行
1
神棍大师兄这一来,愣是把门户把死。
原本我们已经打算回山,包袱物事都收拾好了。那大师兄住在我的屋子里,大摇大摆跟那县太爷似的。小光头忍气吞声过去请示,他大爷把二郎腿一翘:
“急什么!住得好好的!许久未品尝这平常人家柴米酱醋的日子了!”
小光头整张脸全皱在一起,敢怒不敢言:“可是……三清祭快到了,大师兄你不回去么?”
他道:“三清祭有你二师兄主持,你二师兄定然会把一切安排得妥妥贴贴,我放心得很!”
小光头找着我,跟那热锅的蚂蚁似的:“怎么办?怎么办?二师兄会杀了我!”
我安慰他:“二师兄让你出来,也是有给你玩儿的意思,多呆几日没有关系的。”
他哭丧了脸:“你不明白……诶,我不是出来玩的啦!”
敢情他这几日吃的耍的还少么?
惹不起他大师兄,躲还不行嘛。我与小光头商量着决定来个不告而别,半夜包袱款款收着还未踏出院门呢,他大师兄早懒懒倚在门框等着,道:“你们这是要往哪里?”
他随手一扬,便在院子划下一圈金色结界,道:“你们若能走出这道结界,便随你们去。”
小光头不信邪试了一次,额头给烫了个大包。
我想捏死他大师兄的心思都有了。
他在院里转眼住了三日,整天除要吃要喝跟大爷似的外,没事便骚扰我。
他固执地认为我是他那个翘辫子的三师妹,任我与小光头怎么强调都不相信。缠着我问东问西问不出个所以然后,便把小光头叫到房里,问我是如何上山的。出来后笑得一脸起腻,道:“三师妹,你当真什么都忘了也甚好,我们从头开始罢。”
我一身鸡皮疙瘩猛地往下掉。
我吃饭,他便笑咪咪与我凑;饭后消食,冷不丁他能从哪里冒出来。还时常动脚动手,把本仙姑这么温柔好脾气的人气的,身上带了三把刀子防身,脸绷得与我儿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