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压下心底的疑惑,仍低声下气道:“末将知道侯爷在皇上跟前也能说得上话,不如……”
云祯道:“李大哥,我只能替你问问龙骧营那边的高统领,看看是什么情况,但皇上跟前,实不敢应,这等小事闹到君前,恐怕到时候就不一定只是发配两个小校的事,咱们西山大营的将领们,乃至九门提督统领,说不准也有了不是。我劝李大哥还是算了。不如打点下流配司,找几个好点的戍所,先给他们通通人情,再给两位小兄弟些银子,路上也舒服些。”
李磊脸色变了:“侯爷,咱们兄弟们是信任你,接了你帖子,为贺你生辰去参加的宴会,如今两个兄弟在你那里出了事,你这般两手一摊,无能为力的样子,太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云祯两手一摊,颇为同情:“确实无能为力——龙骧营不会随便拿人,既然拿人,必有实据。”
李磊勃然作色,转身就走。
云祯叹了口气,原本还想着借着宴会拉拢下这位武状元,看来这次反而搞砸了。
大营的生活单调却又管得严厉,不得随意出营,因此他在西山大营中,也没时间想太多,只能带兵训练,继续写字,写策论,交给皇上。
转眼又到了休沐的时间,他这次专门回了京城府中,让人请了罗采青过来问事。
罗采青心知肚明,却不敢说,只道:“龙骧营拿人这事确实不知,那日河间郡王和庆阳郡王都是饮到下午才走的,您还亲自送了他们,哪里有一些儿异状?”
云祯想了下的确也是:“那咱们园子里各处守卫,也没说有什么问题?龙骧营进来,难道竟不经过咱们守卫关防?那也太不应该吧?”
罗采青背上起了薄汗:“不曾见报,兴许未必是在咱们园里,没准是出去了在外边路上呢。”
云祯皱起眉头,罗采青连忙拿了帖子出来转移话题:“河间郡王和庆阳郡王同时受的封,也都分别请过客了,因为你不在,庆阳郡王已打听过你休沐的日子,专门下了帖子过来,说好了与河间郡王一起请你小聚,就在金葵园。”
云祯冷哼了声,罗采青低声道:“还是去吧?我已替您应了。”虽则藩王不好与军中将领结交,但他们三人是同去治河过的钦差,又是同窗,赴宴并无不妥,没必要在小事上得罪可能的皇储。
更何况,罗采青心惊肉跳着,那一天皇上究竟听见了什么,白玉麒出来很快,似乎并无异状,之后仍然每日唱戏,然而皇上那天却离开了,并且严令不得告诉侯爷他来过。
前日他知道瑞清班已离开了京城。
然后他的任命也下来了,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赴丹省,这几日他还等着新派来的长史交接,结果太常寺那边传了话给他,说皇上口谕,不派新的长史了,章琰大人兼顾着这边的事宜。
这更奇怪了!章大人虽说品级不高,一直也住在昭信侯府里也没错,但他已经实实在在是军机大臣里头不能忽视的一员,他哪有时间来管侯府什么节礼怎么送,侯爷该参加哪里的宴会,侯爷的用度开支这些琐碎的细事?
既然没精力,那岂不是只是个幌子。
难道,这意味着侯府原本的公主府仪制,终于要逐步裁撤了?
侯爷那天到底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竟是触怒了皇上,失欢于皇上了?
他心里充满了不安,但任命下来后,皇上还专门召见了他,与他说了一番任上勉励的话,直到最后,才再次轻描淡写交代,不许让侯爷知道自己那天去过侯府。
虽然只一句话,但御口亲自交代,那就绝不能轻忽!
他旁敲侧击过云江宁,但那胡儿谁的话都不理,只听侯爷的话,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他心事重重,规劝云祯:“吏部那边的任命也下来了,任我为丹省布政司,这原也是意料之中,但新的长史却没任命,只说让章先生兼管着,这几日我已在交接,侯爷您今后行事还是谨慎一些,下官不能再在您身边了。”
云祯却喜气漾颊:“任命下了?这是大喜事啊!府里明儿就治一席,好好给大人饯行才好,今晚我先去赴宴,明儿好好贺一贺大人。”
罗采青:……
哎,谁知道自己心里的苦呢。
他安排好礼物,看云祯洗了澡换了衣裳高高兴兴去赴宴去了,像个诸事不知的天真稚子,心里充满了无力,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辞了那布政司的职务,继续在这小小的侯府担任一个长史。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天威如山,若真是倾轧这小小的侯府,也不过是一道旨意,他作为一个长史,也不过是被一起被碾碎的命。
还不如站高一点,影响力更广一些,兴许将来还能照应他多一些。再不济还有章琰呢,这么想了下他总算心里松快了些,不管如何,如今看来皇上待侯爷还是很好的,他忧虑重重地想。
云祯带了礼物乘着马车往金葵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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