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昂一勾嘴角，扭头上下打量周以珩，又装作没事那样撞了撞他肩膀，调侃道：“你弟就比你考这个试重要。”
“我有说我不考吗？”周以珩白了他一眼，又接着把话说完：“提早交卷也不算太有负担。”
这次轮到陆子昂翻他白眼了。
他捡起地上其他书本，在怀里颠了颠，摆手：“是我这样的学渣不配和你做朋友。”
匡当。
天台的门关了又被弹开，下楼的缝隙里已经不见陆子昂身影。
周以珩重新趴回栏杆，方才不被在意的心跳在只剩下他一人后无限放大。还以为不去看操场，刻意忽略传进耳朵里的叫声就能当听不见。
在这里只能看见一堆分不清的身影，他没在人堆里找到周温林，但只要一眼，他就能想起约定的那天。少年眼里的恳求，以及自己答应后的喜悦。
“你在这啊，难怪一直找不到人。”女生的声音传来。
周温林闻声回头，关了灯的走廊看不清来人，但听声音都知道是他们班长。女生今天不同以往，总是高高束起的马尾绑成了两条小辫子。和他相同的蓝白运动衫，脑门上都系着布条，那上面写着“五班加油”。
脚步在自己身边停下，周温林扔掉手里面的树枝和石头。今天气温还算晴朗，并不至于热到叫人烦躁。可他依旧耐不住夏天，在早上的项目结束后就躲了起来，在旧教学楼的角落里晃悠。手机都被老师收了去，他只能回归原始的乐趣，逮着些花花草草自娱自乐。
“好玩吗？”班长笑着，指了指地上那些树枝和石头。
周温林弹了弹手里的灰，随便回答：“还行吧，太无聊了。”
说完这句后没人再开口，从走廊外照进来的热意像是被放大，周温林扇着风，也刚好有一阵风掀起，吹得脑门上的布条飘逸。
余光瞥见身边的班长，女孩不过到他肩膀的身高。正当他想收回视线，另一束目光却跟了上来。
两人面面相觑，情况一时间变得难以收拾，周温林插着口袋准备要走，方才的风却帮着吹落花瓣。
衣?果不其然被人揪着，女孩子的体温低，在大夏天里也无法趁着接触弥漫开来。
不用多想都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周温林，我有话跟你说……”女孩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微微地颤抖。
周温林插在口袋的手紧了紧，心跳没来由跟着紧张。他胸口都块捅出一个窟窿了，脑海里紧急搜索的词汇却没一个合适。
他不常与女孩们相处，就算有也是带着分寸的。虽说林辰江早和他提起这事，但周温林那时也没对爱情开窍，他想不明白，也没想过。
“其实我……”女孩终于酝酿好了，要继续往下说。
“对不起。”周温林哑着嗓子打断她。他的大脑甚至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就是不能让告白的话说完，他要拒绝。
捏着他衣?的手松了松，班长叹一口气，周温林始终没有回头。这样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打断一个人的粉红色泡泡，那种心痛的感觉顺着女孩垂下去的手传到他左心房。
原来被拒绝会这么痛啊。
“我就知道你会拒绝。”女孩又叹了口气，他越过周温林，跑起来时马尾晃了晃，消失在走廊尽头。
回到班级棚里，报名接力赛的几个学生蓄势待发，大家忙着热身和相互打气。有几人见周温林来，热情地朝他挥手，毕竟是今天重头戏的主力，没多久便被人团团包围。
“温林，拿第一靠你啰。”有人起头拍了拍周温林的肩。
紧接着又有人过来和他碰拳。
男生间的气氛和乐融融，角落几个女生却不是如此。她们没有早上的活力，来回在周温林身上扫的目光滚烫，像是要把人灼伤。
“周温林。”林辰江喊了他，随手把周温林从人堆里拎出来。
角落里三个男生聚在一起，包括郑云世。
郑云世推了推眼镜，他不参加接力赛，还坐在板凳上一副优闲。
“班长是不是跟你告白了？”林辰江压着声音问。
“……”周温林不答。他没想把这事说出去，也不知道怎么传开的。
女生们的动静一时变得有些大，班长和另一个女同学回到位置上。周温林看了眼，班长的眼眶是红的。
班里顿时就被两种气氛割裂，有人期待着接力赛的开始，有人惋惜着别人没能结果的爱恋。
周温林都不是，他只想跨出去，现在就逃离这里。
“温林。”有人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周温林听见声音猛地抬头，见周以珩站在班级棚边上。穿着制服的周以珩在留着汗的学生堆里显得格格不入，有好几人注意过来，随后周温林被林辰江推了出去。
“哥。”方才那些事情已经不在心上了，周温林咧着嘴笑，在周以珩面前永远是亮着眼睛的模样。
“加油。”周以珩说。
他只是为了说这句话，早二十分钟交了数学卷子，连列算式的时间都打对折，也没顾得上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