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温林从办公室出来时已经打了上课铃，他深深呼一口气，没想到那么恐怖的老师会是周以珩的班导。要换做他，这课谁爱上谁上吧，反正他不会来遭这一顿罪的。
高三一班的教室位于五楼，周温林生怕会打扰到三年级上课，他连脚步都放得极轻，好不容易爬到楼上，走廊上一片空旷，看来学生们都回了教室。这儿不像他们那边，上课钟响了依旧会当耳旁风。
他在周以珩的教室外探头探脑，里头坐满了人，讲台没有老师，课表上写着自习。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只有一个位置空着，而周以珩不在教室里。
一个男生从位置上站起来往外走，和周温林撞个正着。他本想直接越过周温林，两步过后又回头，仔仔细细将他打量，然后问：“你是周以珩的弟弟吗？”
“啊？对。”周温林没想到这人会认识自己，明明方才打量的目光完全没落在名牌上。
他听男生又说：“他刚刚去办公室了。”
周温林疑惑，他才从办公室走，没可能不碰上周以珩吧。
“那你，学长，你帮我转交给我哥吧，他的便当。”周温林把手里的东西塞给男生，道了声谢要走。
男生拎着便当看周温林走远，自言自语：“还想说怎么又回来了。”
周温林送完便当，祈祷着回程路别再碰上李老师。可运气非要作祟，他才往下走了两格楼梯，就听叩叩叩的高跟鞋敲在地上。周温林头疼，迈开脚步往六楼跑。
六楼已经不是教室的范围，楼梯尽头有一扇斑驳铁门，老式锁头被人拆了放在阶梯一边，外头有风渗进来，吹得铁门咿呀作响。
周温林往缝隙里看了眼，和低年级那边的顶楼差不多布局，不过这锁像是被人刻意撬开的，惹得他好奇心作祟。
周温林整个人缩成一张纸，小心翼翼钻着缝隙，他不发出一点声响，慢吞吞把自己弄到门的另一边去。
刚喘口气，便嗅到淡淡的烟味，栏杆上趴着一人，从背影看上去很熟悉。周温林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在心里数着他几个认识的学长，直到脚步停在半米外，一阵风刮起那人刘海，线条分明的侧脸露出来，那对薄唇……好像是周以珩。
周温林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
“我靠。”他踢到了什么东西，垂下脑袋去查看，才注意到这一地上乱七八糟。
周以珩此时才发现周温林的存在，两人目光对上，后者尴尬，而周以珩顿了顿。片刻发呆的时间，嘴里叼着的烟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
“嘶－－”周以珩发出一声吃痛，手背烫红了个小印子。
周温林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尴尬，他意识到自己撞破了周以珩的秘密，又想起那天在周以珩房间里发现的小盒子，或许有点关系，或许可以……用来威胁周以珩。
“哥。”周温林咧着嘴笑，他走过去的姿势像在后面藏了狐狸尾巴。
周以珩没说话，他默默收拾了自己的样子。
周温林也趴到栏杆上，朝他勾勾手，道：“也给我一根。”
“……”周以珩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过去。
周温林两指夹着一根烟，和周以珩离得很近，说道：“哥，你不怕我去告状吗？”
周以珩还是没说话，他收起被放回手心的烟盒，看周温林跩跩地咬着烟。片刻后才叹气：“你这是要威胁我吗？”
“没有啊，我在跟你商量。”周温林笑着摇了摇头，他又勾勾手，朝周以珩要东西，“打火机。”
周以珩把打火机也给了他，之后目光直视前方，定在不远处那栋楼上。他身边传来点火的喀擦声，闻着近在咫尺的烟味，和他身上散不干净的混在一起。
周温林在他耳侧忙着吞吐，像是不太熟练。
果然，不用多久爆发出一阵咳嗽。
周以珩无语地转头看他，看周温林被呛得直流眼泪。他把烟拿过去，犹豫了会才把手心按在周温林背后轻拍。
“你装什么大人？”周以珩笑出声。
“我靠，哥，你别笑了。”周温林咳得脸都胀红了，没注意到周以珩悄悄在口袋里找什么。
随后包装纸摩擦的声响传出，剥开的糖纸随着一地垃圾飘落，金黄色的糖球，棒棒糖夹在两纸中间。周以珩递给他：“小孩子就吃糖。”
周温林瞄了眼没接过来，要是在周以珩面前被认为是小孩子未免也太逊。他当作没看见，周以珩却强势地用糖球撬开他嘴唇，黏腻的甜味弥漫开来。大夏天的太阳晒得人融化，柠檬味沿着舌尖一点点充斥整个口腔。
周温林不情愿地含着棒棒糖，他瞥过周以珩，发现对方叼着自己方才咬过的香烟，白雾缓缓向上攀升。他看周以珩的一呼一吸，真像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