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到达之前,对于能在车站里找到她其实就已经不抱指望了。只是不甘心,存着丝最后的侥幸念头。
他在原地僵了许久,最后终于转过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走出候车室站在外面那片空地上时,他停了下来,转过身再次看了眼四周。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
候车室外头那条走廊的尽头角落里,似乎缩了个人影。
陆中军心跳猛地加快,抬脚就冲了过去。
“李梅!”
他冲角落里那个还看不清样子的人大喊了一声。
那团人影没有动。
他再靠近些,终于认出坐在角落地上的安娜的一刻,整个人犹如从正在炙烤着的火堆上被放了下来,欣喜若狂,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跪在了她面前,伸手把她一把紧紧揽在了怀里。
“李梅,李梅!你真的还在!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陆中军嘴里说着,摸着她头发,嘴唇就贴到了她有点凉的额头上。
安娜避开他的嘴,抬手啪一声就狠狠抽了他一耳刮子。
她打的很重,一巴掌似乎凝聚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陆中军脸都被她扇的带到了一边,火辣辣的疼。
陆中军转回脸,没有片刻迟疑,抓住她刚抽了自己的那只手就往嘴上贴。
“李梅我该死,是我该死,你抽死我好了,就是心疼你的手,要不我解我皮带给你抽,你往死里抽好了……只要你解气就好……”
“滚远点!”
安娜抽回被他拿住的那只手,声音充满了厌恶,还带了点哭腔。
“我本来已经走了的,想想又下车回来了。陆中军你这个不要脸的乌龟儿子王八蛋,有你这样骗人的吗?还说自己是处男,处你个头,你怎么不去死!”
安娜骂着,忍了许久的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了下来,见他又朝自己伸手过来,抬脚一脚狠狠踹了过去,正好踹到他命根子的地方。
陆中军哎哟了一声,痛的差点昏死过去,捧住肚子蹲在地上一时起不来了。
“还装!”
安娜不解气,脱下脚上一只鞋子照他脑袋啪啪啪地继续抽。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死了最好!叫你再祸害人!”一连抽了七八下,终于觉得心里那口恶气出来了点,穿回鞋子又狠狠踹了他一脚,这才拿了自己行李掉头就走。
“别——”
被她刚才那一阵踢抽整的七荤八素的陆中军终于缓过了神,呻-吟着从后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李梅你听我解释。我和档案里的那个徐芳根本没有那回事——跟你之前,我真的是处男啊!”
“还给我狡辩!当我是白痴!”
安娜抹了抹脸上的泪花,抬手又啪啪啪抽他脑袋。
“你给我松手,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看见你就恶心!我居然还自己抽了风的跟你去睡觉!我怎么不去死啊!”
“不是!真的!你听我解释!”
陆中军一把抓住她的那只手,使劲一拉,安娜就失了重心,一下扑跌到了他怀里,两人坐到了地上。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陆中军抓住了她两只手,把她身子紧紧箍在怀里,不让她挣脱。
“李梅你听我说,真正和徐芳好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个同学朋友也是生死兄弟,他叫褚伟。你还记得你之前看到过的那张合照吗,就站我边上我们搭肩的那个。我和他认识了很多年,一起上的莫斯科航校。航校里我和老毛子打架,他二话不说冲上来跟我一起打,我们一起关禁闭,一起饿肚子。后来我们分在一个飞行大队,我是队长,他是我的副手。有一次我遭遇危险,是他不顾自己安危救了我。李梅,我跟他就是这样的铁哥们,只要对方有需要,随时可以替他挡子弹的那种。我们一起上战场前,我是知道他和那个女的好了的。他牺牲后,我才知道那女的怀了孕,还被人发现了。当时组织正在为他报送材料进行评功。李梅你不知道,他家境不好,家里有个身体不好的妈,下面还有个刚上初中的妹妹。要是这事被捅出去,他的名誉就完了,他家人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烈士功劳补助,所以我去找了徐芳让她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