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凶。
卧室里安静，亚麻的窗帘鼓着浅浅的弧，窗外稀星朗月成为唯一的光源，朦朦胧胧映出床尾的柔软轮廓。
风一阵一阵的，向歌被吹着冷的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却都在热，脑袋里晕乎乎的，眼前的黑暗好像都是在旋转着的，吐出的两个字柔软沙哑却清晰，&1dquo;行行。”
周行衍瞬间寂静了，黑睫一颤。
向歌闭着眼指尖向后摸索着，想去抓被子，没摸到，人只得又重缩回来，在床边蜷成一团。
手机贴在耳朵上，声音有点委屈，&1dquo;我难受。”
想到他刚刚好凶的语气，她觉得更委屈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都不凶她的。
向歌低垂着长睫，脑袋埋进枕头里，微弱又可怜的重复道：&1dquo;我好难受。”
有那么一瞬间，周行衍呼吸都滞住了。
他一顿，连带着负面的情绪全都搁置，放缓了声音问她：&1dquo;你怎么——你在哪？”
姑娘声音小小的，哑哑的，有点模糊：&1dquo;在家。”
周行衍已经站起身来，他刚洗过澡，换了睡衣，此时快步走进卧室拉开柜子，随便抓了套衣服穿上，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转身就出了门。
电话没挂，一直举在手边，她还在说话，断断续续地，离手机有点远，他听不清。
半个小时后，他到她家楼下，下了车站在门口，举着手机叫她名字。
向歌那边已经没声音了。
周行衍声音提高了点。
她才唔了一声，似乎刚现：&1dquo;你还没挂啊。”
周行衍上了台阶，站到她不久之前站着给他解衬衫扣子的那块儿大理石上，看着紧锁的门皱了皱眉：&1dquo;你家在几楼？”
向歌说了个门牌号。
周行衍按了两下，没反应。
他耐着性子叫她：&1dquo;向歌，给我开门。”
等了好一会儿，面前的门才传来&1dquo;咔嗒”一声轻响。
周行衍拉开进去。
向歌家小区楼设计的隐蔽性极好，一层两户，绕过电梯防盗门分别开在两边，中间冷冰冰的大理石墙壁遮着视线。
他一从电梯里出来，就听见防盗门&1dquo;咔嗒”被打开的声音，向歌赤着脚站在门口地板上，圆润的脚趾蜷着，两只脚踩在一起蹭了蹭，脸颊绯红，黑眼湿漉漉的，没聚焦。
一件薄薄的白色睡裙，此时紧紧贴在身上，布料被汗打的有些微濡湿，隐隐约约透出淡淡的肉色。
她歪着脑袋靠住门框，缩着脖子冷的打了个哆嗦，瘪着嘴巴看着他，&1dquo;我好热。”
周行衍没说话，抿着唇走进去，把房门带上，抬手覆上她额头。
带着薄汗，滚烫得吓人。
周行衍垂眼看着她：&1dquo;向歌，去医院。”
向歌却突然瑟缩了一下。
就像是突然回到了许多年前，她呆怔了下，而后几乎是下意识条件反she一般摇了摇头。
明明之前一趟趟跑得勤快，现在又突然不肯去了。
周行衍叹了口气，拽着她往里走：&1dquo;那先进去，地上凉。”
向歌垂着头，安安静静地跟着他，人坐在床边，看着他变戏法似的翻出她的药箱，又去洗手间端了脸盆和毛巾出来。
周行衍把窗关严，窗帘拉好，开了床头的小灯，回身看她：&1dquo;躺下。”
向歌眨眨眼，极乖地躺下了。
侧着身子垂眼看他，一边缩着身子抖个不停，一边哑声：&1dquo;我好热。”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冷还是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