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梨无法强迫自己再去回忆当年的细节。
她会咬破嘴唇,会抓烂沙,会恨不能在心底将那张嘴脸撕得面目全非。
她蓦然想到了程屿。
同样是晕血,她是怎么样靠着坚韧的意志,滔天的恨意,站在洗鱼摊,屠宰场,用最直观的视觉冲击去逼迫自己,一点一点麻痹克服下来的?
而程屿这样自持矜贵的大少爷,估计也就是不小心看了场恐怖电影,才落下心理障碍的吧?
矫情。
江清梨咬咬牙,端起红糖水大嘬了一口。
用蓝晓幽的话说,这是喝出了烈酒一样的恩怨情仇。
……
下午五点半,程屿的车停在了江清梨家公寓门口。
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他莫名开始烦躁起来。
陈凛从后视镜瞄过去,内心难免不起波澜。
以前的程屿从来不会这样,他的情绪管理能力一流,无论遇到什么状况都能从容应对。
无论是机场罢工还是交通事故,哪怕是之前那件事……
也只是留下一点ptsd。
可自从这个江清梨闯入他的世界,一切都开始围绕新的规则秩序失控了起来……
“给她打个电话。”
程屿不耐烦地对陈凛道。
滋滋滋,江清梨的手机响了。
蓝晓幽和金源守在江清梨的沙前,面面相觑。
她下午窝在沙上睡着了,一觉睡到快四点,嘴上挣扎着说要起来换衣,可是两眼一闭又过去了。
蓝晓幽探了探江清梨的额头,好像有热度了。
“不是被我传染了吧。”
蓝晓幽戴着口罩,偏头咳嗽两声。
金源:“应该不至于,你都快好了。而且她前阵子刚感冒,有抗体的。”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是什么原因。
“那狗男人的狗腿子又来催。催催催!小梨都病成这样了!整个诚正没别的秘书了!”
金源年轻气盛,今天又拱了一肚子火没处泄。
蓝晓幽摇头:“哎,其实……这也是阿梨最希望促成的展嘛。”
“嗯……”
江清梨迷迷糊糊转了下脑袋。
“晓幽,几点了……”
“五点半了。”
蓝晓幽拿过她的手机:“那个陈秘书一直在打你电话。”
江清梨昏昏涨涨,头疼脑热。
一听这话,赶紧撑起来:“我得走了。”
“阿梨!”
蓝晓幽担心不已:“你这样行么?你跟程屿请个假吧。”
江清梨摇头:“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要多接触程屿身边的圈子,才能安排下一步……咳咳咳。”
她缓了缓神,回拨了陈凛的电话。
……
“怎么说?”
程屿拧着眉头,双唇不自然地抿紧。弯下的弧度,彰显他极度压抑的不满和不耐。
“她说,自己在朋友家借礼服。”
陈凛回答,“位置在两个方向,她自己叫辆车直接到会所。”
程屿心沉落地,口吻却不屑一顾:“装模作样。”
背后有金主撑着,她还会缺一件像样的宴会礼服穿?
想到这里,程屿的心情瞬间急转直下。
“你告诉她,六点半之前来不了,就不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