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鹤亭潦草地重包了下伤口,点了根蜡烛,将十几份药材在桌上一字排开,逐个慢慢碾磨成细粉,再仔仔细细地筛过。他胳膊有伤,做起来慢了不少,直到天色微亮,才到了炼蜜这一步。
打开蜜罐,蜂蜜甜丝丝的味道渗出来,缠绵清甜,像在云朵里浮着,愣是将人催生出了些许困意。
迟鹤亭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吃了口蜜垫垫肚子,了会儿呆,见倦意没消退的意思,决定先去集市转转,买点鱼头回来炖汤。
他踩着虚浮的脚步,一步三晃,游魂似的飘出了门,忽然余光瞟见海棠树下站着个黑乎乎的鬼影,腿一软差点直接趴了。
“去哪?”鬼影说话了。
哦。
是顾渺。
迟鹤亭惊悚道:“你起得这么早?”
“原来在迟大夫眼里,我是个四肢不勤好吃懒做的人。”顾渺眯起眼睛,明显有些不高兴。
迟鹤亭觉得自己相当无辜。
他可什么也没说!
顾美人冷冰冰地重复了一遍问题:“去哪?”
迟鹤亭老老实实道:“去买鱼头。”
顾渺:“……”
他瞧着很是无语,想了想,干脆直接抓起迟鹤亭的后领往回拖。
迟鹤亭一夜没睡,又带了伤,本就很乏,一时间挣脱不得,道:“顾三水!又怎么了!”
“伤患就该躺床上。”
顾美人不仅身体力行,对人对己还一视同仁。他把迟鹤亭拖回屋,把人按在床上,道:“睡觉。”
迟鹤亭:“我不……”
顾渺不耐烦地拎起被子,劈头盖脸罩下来,道:“再吵吵就打昏你。”
迟鹤亭:“?”
迟鹤亭:“你不会以为我不打过你吧?”
“我不惧毒。”顾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又伤了胳膊,难道还想硬碰硬?”
迟鹤亭想了想,闭上眼睛睡觉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算了。
被顾渺这么一折腾,硬生生拖了两日,药丸才炼制好。
他将其中两枚药丸塞进瓷瓶里封好,剩下一枚给了顾渺,道:“我虽不清楚之前抗着寒毒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毒,但这此药的毒性同样与寒毒相冲,一枚足以压制。还有两颗你且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顾渺低头闻了闻,道:“副作用是什么?”
“没有。”一提到毒与药性,迟鹤亭眉眼间都是飞扬的神采,滔滔不绝起来,“此药虽然是毒,但是药性温和,毒并不剧烈,重点在于一个‘缠’字,误服后不会立刻要了命,只会久卧病榻,难以根除。而你体内的寒毒,不知从何而来,绵绵不绝,正好对上此药毒性,两厢抵消,于你无碍。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