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对没做过的任何事都有旺盛的好奇心,成天到晚像只猫儿似的搞破坏,偏偏还有能耐让自己没了脾气。
好在他没对药房造成什么破坏,给瓷瓶贴标签、抄录资料、归类收纳倒是挺有天赋,除了偶尔在隔间里翻找卷宗时睡着以外,算是个勉强凑活能用的帮手。
“过两天我要出趟远门。我不在,药房别乱进。”
“出门?去哪?”
“接了个活儿。”迟鹤亭也不瞒他,“我托人找了许久的白银贝,都没找到卖家。前日飞花给了我一条挂在他们名下的委托,报酬就是三块白银贝。”
“去多久?”
“不好说,委托内容有点……费时间。哦对,给你看个东西。”迟鹤亭拉着他来到药柜边上,摆弄两下,打开一个暗格,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小木盒,“你记着开启暗格的位置。这么多,应该够用上很久了。”
全都是六味丸。
顾渺心里突地一下,浓重的不安感油然而生,道:“你……到底接了个什么委托?”
第26章
“委托人是白云派的。”迟鹤亭瞧他警惕的模样,不由失笑,“好歹是个名门正派,不会给太离谱的任务。这次的委托么,只是帮忙找垂香花。”
“垂香花?”
迟鹤亭提醒道:“我有教过你。”
顾渺眨眨眼,显然不是个好学生,教了白教。
“这种花与结香草伴生,长得一模一样,只在花期的时候能够区分。但垂香花又没有固定的花期,在每个月光明亮的夜晚都有可能开花。一开一谢,半刻钟就结束了,所以说不太好找,费时间。”
顾美人还是很不放心,瞅瞅那满满一格的六味丸,再瞅瞅他,问道:“我能跟去吗?”
“你?”迟鹤亭闻言愣了一下,迟疑道,“这——是个单人委托,有些细节不方便透露。”
“那便算了。”
“哦、哦。”没想到他就这么轻易松了口,迟鹤亭想了想,又道,“三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回来路上要是碰见了,给你带一点当做礼物。”
“想要的……”顾渺对这种问题有点陌生,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倒有些迷茫起来,慎重思考片刻后,得出结论,“都行。”
“好。”
迟某人走后,顾渺的日子忽然就无聊了起来,精力旺盛,无处泄,甚至想重操旧业。
他翻箱倒柜找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衣与蝶面,指尖摸过金属面具上的细致花纹,片刻之后,又囫囵塞回了箱底,还顺便上了锁。
没甚必要再去杀一次那个半死不活的乌宁破据点,到时自己被追杀是小事,引火烧到这小小的别院可就糟了。还是安分一点,等某人回来再说。
而且……还有礼物。
顾渺站起身,转头就忘了锁入衣柜箱里的那套东西,认真琢磨起迟鹤亭会带什么礼物回来了。他尚不太清楚心里溢满的这种情绪叫做什么,只是单纯觉得,这比任何一件事都令他高兴。
乌宁的玄宗据点元气大伤,追赤蝶追到松山又没了踪迹,面子和兵都赔进去了,据点总管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直接一纸状书告到了方鸿轩手上,千里迢迢奔去哭惨,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屋内香雾缭绕,暖意融融。
方鸿轩倚在松软的银色皮毛上,伸出一只养尊处优保养得极好的手,拈起信纸,瞥了眼跪在底下鼻涕眼泪一把的乌宁总管,漫不经心道:“就这?”
乌宁总管一个哆嗦,迅噤声。
他生了双狭长漂亮的凤眼,却总像没睡醒似的耷拉着,又时常轻蹙着眉,凭白给那张柔美的脸添了几分阴郁。
“你信誓旦旦说,那人本事通天,把赤蝶救走了,要本座加派人手给你。”方鸿轩嗤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独来独往又高挂悬赏榜榜的赤蝶,谁会来救?”
“这、这……”
感受到那丝若有若无的冷厉杀意,总管汗出如浆,肠子都悔青了:哭个屁的惨,命都要搭进去了!
忽然之间,门外情报司的人求见,说是有事要报。
方鸿轩看了眼据点总管,似乎在考虑是先把这饭桶给办了,还是先听情报司的人汇报。少顷,他做出了决定,恹恹道:“进来。”
那人进来后,附在方鸿轩耳边低语几句。
“哦?还有这等事?赤蝶身边竟跟了个人?”方鸿轩沉吟片刻,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乌宁总管,“倒是错怪你了。”
乌宁总管绝处逢生,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但本座从未听说过赤蝶与谁有关系。”
“宗主,或许、或许是……之前在安江的那个大夫?”
这任务本该是交给天璇堂做的,最后却被天枢堂抢了先机。
乌宁总管隶属于天璇堂,对此事有所耳闻,急中生智狗急跳墙,不管不顾一口大锅先扣在天枢堂头上:“对!就是他们办事不利!否则、否则单凭赤蝶一人,哪逃得出松山布下的天罗地网!”
这锅还真歪打正着扣对了。
“他?嗯……他们两个若是搅和到一块儿,那还真是……”方鸿轩怔住,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儿形容,哂笑一声,摇头道,“去,把天枢堂堂主给本座喊来。”
“是、是!”据点总管连滚带爬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