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不动,”她心一横,索性耍赖到底,“我腿疼。”
他的眼眯了眯,上挑起的眼角释出一股怒意,小牛皮鞋的厚实鞋底在水泥面上狠狠地旋转半圈,砂石与粗糙的地面相互磨擦着发出令牙齿酸涩的声音来。
“腿疼就慢慢走。”
她傻眼了。
从一只香软可口的白面馍馍儿到一块干巴巴的糟菜烧饼到底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三个月以前的蕾韵,她会很肯定地答复说,馍馍和饼都是碳水化合物它们是没什么区别的。可到现在她才明白,从一只受欢迎的馍馍降级到一只让人嫌弃的烧饼,其待遇是天差地别的!
从大年初二那天他将袁开送到医院回来后,她一直想找机会和他说话,可他那张脸一绷起来阴冷得吓人,再不主动和她说话。她被他宠着惯着习惯了哪消受得了这个,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太过于主观冲动让他担心,这是她的不对。但是年过完了,开始上班了。怎么说这事也算是过了吧,他的态度还是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这怎么让她不心焦。心焦之余,她也有些埋怨,埋怨着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终是有一天她忍不住去撩了他,玩笑似地提起袁大少的跳楼事件。哪知他勃然大怒,“你好好反省一下,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明知道有危险,明知道我会担心你还要冲上前去,你到底在想什么?蕾韵,我可以滴水不漏地保护你一辈子,但前提是你要配合。我希望你牢牢记住,今后不要随意涉险,也不要擅自逃离我的保护,更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他一番的严辞厉色让她噤若寒蝉,捋虎须的滋味这下是尝够了。可老虎发了威,气却还没消。她心下惴惴,又怕他发火,只好想着过些日子他就能完全地消气,到时候再慢慢煨软他。
心里挂着这些七七八八,难免做事就不专注,稍加分神下她便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她将轮班保管的值班日记弄丢了。
怎么说呢,值班日记是样很不起眼的东西,其中记录的也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重要些的就是记着下一班需要特别跟踪注意的事项和需特别注意的客人。所以平常时候这值班的日记也是随便地摆在桌子上任由同事们取阅的。轮到下一班的时候就指定一个人保管,因为日常的随意性,所以也没有做什么移交登记。
那日轮到她接手日记,也是这么随便放在桌子上。中午不过去外面了个午饭正巧赶上人事部下属的风纪课突然临时检查,这一检查她才突然发现,原来那本毫不起眼的值班日记本子突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找不到了。
在目众睽睽下她一阵地香汗淋漓,翻箱倒柜地找了好一阵子,愣是没见到日记的影子。她急得跺脚,努力回想着日记还有可能被放在什么地方。可凭她把营销中心翻了个底朝天也是没找到。
风纪课的工作便是抓现行,树典型。在他们看来树个反面典型比树正面典型更具有切实深刻的教育意义,于是乎她便被做为疏忽大意遗失重要文件的典型上报到总公司。
当她收到总公司下达的口头警告后不免傻了眼,有些不敢相信,“方经理,东西弄丢了我是有责任的,可是什么时候值班日记也成了重要文件?平常大家都是随便放在桌子上随便看的,都没有说要特别保管。”
方忻有些头疼,“姚姚,现在且不论日记是不是重要文件。重点是它是在你保管的期间内丢失的,这对不对?”
“对,”她低下头,很是沮丧。
“既然是你负责保管的,不论它重要与否,你都有好好保管的义务,可你却把它弄丢了。”
“是,东西是我弄丢的我承认,我也愿意负起责任来。可现在是,这分明是不重要的东西,却硬要说是重要文件,这样的话责任的性质就变了。”她急得眼眶发红,“这很严重啊!”
方忻有些无奈,“那你要抱怨谁呢?抱怨正巧撞到了风纪课的枪口上还是抱怨东西丢的不是时候?姚姚,我之前很欣赏你的坦率,我也认为你是个做事有责任感的人。可现在你不去反省你的失误而是在这里和我争论责任的大小……你让要让我怎么说呢?”
她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耳朵一阵嗡嗡地响,可嘴上仍是倔强地辩解着,“该我的责任我承担,可是如果有人存心想把这事闹大,把责任放大一百倍地加在我身上,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方忻皱起眉来,刚要开口说什么,外面便有人叫他,他只好抛下一句‘你在这里等一下’便匆匆地出去了。
待方忻离开后,站在一旁冷眼看了许久的主管开口了,“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有人想陷害你?”
“我可没这么说,”她毫不客气地撅回去,“别这么积极地对号入座。”
“你——”主管气得脸通红,“你自己做错事了还有理在这里狡辩,推卸责任,简直是岂有此理。”
蕾韵从年前起就被同事排斥到现在,原来心里就是在怀疑着有人暗中捣鬼,自己不小心着了人道已经够郁闷的了,现在还被主管训斥。她心里即委屈又愤怒,红通通的眼眶里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是溢了出来。
主管的年纪也不大,之前因为风纪课在这里抓了典型而影响了季度评级,心下正不爽。现在看始作俑者还自觉委屈地哭了起来,口气便恶劣了,挖苦道,“做错事不认错,你倒还有脸哭了。我告诉你,要是因为这件事我们营销中心被公司降了评级影响了季度考核,你得负起全部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