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洗完澡出来,内监说大理寺卿在宣政殿等候召见。
“朕懒得动,叫他来紫宸殿议事。”
不多时,大理寺卿金河田来到紫宸殿门外台阶之下,人还未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大人,请。”内监一脸淡定,示意他进去。
金河田定了定神,入得门内看到内监宫娥正在打扫。
一桶桶清水泼在石砖上,在昏暗的灯笼光芒下,溅起的水花依稀能看到红色。
他心道阿弥陀佛,看来今夜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进了主殿前厅,金河田一眼就瞟到地上被捆成粽子的醇亲王,惊得目瞪口呆连臣子礼都忘了!
龙椅之上,女帝披散着头正闭目养神,几名宫娥正在为她的头抹桂花油。
金河田的目光落到女帝左手上,被白绫包裹的伤口处隐隐渗出血迹……
难道真如杀手血书所言,醇亲王谋逆?
“来了?”
顾浅缓缓睁眼,声音自带上位者的压迫感。
金河田“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叩拜道:“陛下万安!不知陛下深夜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顾浅反问道:“你当真不知所为何事?”
金河田想:数日前的血书事件全城皆知,难道陛下被瞒住了?若是如此,那么开国侯一定是醇亲王同党!可是陛下回京之后一病不起,还把监国大权交给了醇亲王,她怎么这么急不可耐?
逼宫谋逆这种事情,知道归知道,他不敢轻易说出口。
金河田悄悄抬头,远远瞧过去,陛下的脸色除了有些憔悴,还没有到传言中卧床不起的地步。
“回陛下,微臣愚见,看情形像是醇亲王妄行悖逆之事,如今这副模样是她咎由自取!”
顾浅冷笑一声:“你也认为是她咎由自取?”
金河田听了,后背莫名凉。
他连磕三个头说:“自古为君难,为臣亦不易。陛下励精图治,是万民之福,如若有所疏漏,为臣者也当直言劝谏,而不该行逆反之事!”
顾浅笑了笑,念道:“为君难,为臣亦不易……你是说你自己么?”
金河田听了,将头低低的垂下来,吓得再也不敢多说。
他不解的是,“血书事件暂不追究”是京兆尹孟尽欢一力定下的,就算陛下要算账也该从孟尽欢算起,怎么先点他?
况且这事虽然瞒住了陛下一人,却没有瞒住满朝文武。
那些老大臣人手一份血书却害怕得罪醇亲王而选择在朝堂上沉默不作为,如果陛下真的要落,没几个人能幸免!
“朕问你,何为为臣之道?”
金河田吓得俯贴地,才说了“回陛下”三个字,又听到一声充满威严的训斥:“抬起头来回话!”
他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杆,抱拳道:“回陛下,为臣之道,恭敬勤勉,忠心报国,不事二主!”
顾浅淡淡地问:“那爱卿做到了几条?”
金河田汗颜!
他身为大理寺卿,手握血书却没有立案纠察,为失职;
得知醇亲王谋反却不面见陛下呈报,为不忠;
对醇亲王谋逆之事抱以功成的妄想,为不义!
顾浅冷哼一声,说:“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你们三司总领朝廷法度,负责纠察天下一切不公不正之事。如今看来,此番不作为,不会是想提前效忠醇亲王吧?”
“臣死罪!”
金河田想到这里,重重地磕头认罪:“臣犯下大罪,自知无颜求得陛下饶恕,还请陛下看在臣下以往兢兢业业的份上,宽宥臣下妻儿及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