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三司会审粮草侵占案接近尾声。
落马的官员开始还有叫屈求饶的,后来见尚书令季无羡都没能从女帝手里讨得恩典,便也只得认命。
空缺的职位能从本部提拔的尽量从本部提拔,整个部门都落马的,就只得从临近州县调集人马及时填补。
一些没有靠山只能在底层闷头干活的小官,此番被悄悄提了上去。
有人落马有人升官,几家欢喜几家愁。
顾浅看着札子,觉得不大真实。
动静那么大的粮草案就这样匆匆落幕了,多少刀光剑影翻云覆雨最后都浓缩成几页纸,呈到了宣政殿。
也许这就是皇帝与大臣的不同之处吧。
许多事不需要亲力亲为,只需要吩咐别人去办,最后看看结果就行。
另一头,京兆尹在京兆府开堂审理青阳河投毒案,苦主多达数十户。
众人摸不着头脑,京兆尹孟尽欢虽是个地方官,但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从二品高官,为何会大张旗鼓审一件城外生的投毒案?
后来,随着青阳河河道官员、检校寺、农曹参军等依次到堂过审,浪头越翻越大,众人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件普通的投毒案。
河道官员在公堂之上叫屈。
说青阳河沿途千里流域广泛,凶手是夜里投毒,手段歹毒,等他们现的时候,毒鱼已经在市面流通,根本来不及管控。
检校寺和农曹参军也是叫苦不迭。
他们一门心思指导百姓耕田犁地,谁承想河水有毒毒死了庄稼蔬菜,他们也想告御状……
一时间,公堂之上哭声一片,都在痛骂投毒之人,各种诅咒谩骂之声不绝于耳。
堂外观审的平头百姓也议论纷纷,不到半天时间,此案便传遍了上京城大街小巷。
投毒案悬而未决。
翌日早朝,京兆尹孟尽欢奏请女帝,希望从国库拨银赔偿苦主。
顾浅拧眉道:
“按理,百姓遭了天灾,朝廷有责任抚恤。
“可这投毒一案并非天灾,乃是人为,朕也险些饮了河中毒水……怎么到头来,反而要朝廷出钱平事呢?”
她看着百官。
天下没有苦主甲给苦主乙赔钱的道理。
再说了,朕都差点被药死了,你们赶紧把事情闹大啊!
“是啊,陛下。应该查出幕后主使,莫说赔银子,为了那些无辜枉死的苦主,应该将凶徒腰斩示众!”
“陛下,青阳河流域千里,沿途大小城池数座,关系上百万口人性命,此事绝不可姑息!”
“臣附议!陛下,若是那凶徒再生恶念,往城中井河投毒,后果将不堪设想!”
“下臣愚见,凶手投毒必有目的,总该不是为了毒死城外几个平头百姓吧?”说这话的是岑沐年。
他如今位列正三品上都护,站在他母亲云麾将军前头。
云麾将军每日除了早朝时见见儿子,下了朝去军中巡视一圈就回家躺平,日子惬意得很。
顾浅问:“上都护此话何意?”
岑沐年恭敬答道:“回陛下,下臣认为,青阳河投毒案案时间与陛下遇袭时间相吻,此毒是冲陛下来的。”
顾浅挑眉,不可思议地反问:“是吗?”
她再度看向百官。
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生怕被点名。
女帝的声音不悲不喜:“上都护的观点,孟卿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