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令中郎将胡颖坤模仿天桥说书人,将评书一模一样演了出来。
“你这顺序不对。”
顾浅打断他道:“你忘了吗?人家是先投毒,再袭击我们的。”
胡颖坤仍然一副说书人的正义凛然神态。
他道:“陛下,我只是转述,是那些个说书老头儿搞乱了顺序。”
顾浅敲了敲手指,冲胡颖坤勾勾手道:“你过来。”
胡颖坤过来后,她说:“你呢,去集结上京城所有的说书老头,置一间大宅子给他们住,另放冬夏工服、话梅茶钱,条件是要他们按照你给的话本子去说。”
胡颖坤听完,傻愣愣问道:“可是陛下,我不需要他们为我办事……”
“啪!”顾浅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他们平日里该咋说咋说,但是朕这里一旦有话本子递出去,一定优先完成朕的任务,懂?”
胡颖坤摸了摸脑门,点头道:“懂了,这回懂了。”
顾浅转头冲岑沐年说:“话本子的事就交给你了。不单事情顺序要纠正,而且要非常明显地暗示是醇亲王在搞事情。”
岑沐年但笑不语,抬手冲她比了个“ok”。
顾浅犹嫌不足。
她转头又让宫娥剑心暗中投资京中梨园班子,将青阳河投毒案与女帝遇袭一事编排成戏曲大唱特唱,就差来上一句“黑心亲王谋反,无辜百姓遭殃”。
没出几日,天桥说书人,梨园戏班子,还有日前司天台传出来的“灾星妄动帝星危矣”言论,桩桩件件都直指醇亲王顾秧是罪魁祸。
莫说朝中百官了,就连大字不识的平头百姓,以及附近城池的官员们,心里都有了定论。
而醇亲王则一直躲在王府没有去揭义字旗,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风评口碑急转直下。
又僵持了几日。
在一个降温的秋日,女帝下令从国库拨银子补偿青阳河投毒案苦主,京兆尹孟尽欢亲自监斩两名杀手,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在宣政殿向女帝汇报粮草案审判结果。
粮草案比青阳河投毒案要复杂得多。
所牵扯到的大小官员、作案手段以及罪名轻重等都需要逐个查证、核对,其中还有部分人是被逼着入伙的,量刑不一。
自仓部主事而下,户部和兵部涉案官员多达113人,或米中掺沙、或诡名盗支,或冒名关领……光虎贲军的粮草一项竟侵吞多达三百万余银粮!
其余事项,只怕更甚。
顾浅皱着眉头听完,心说抓了百来余人但都是小卡拉米,起不了什么作用。
三司会审,尚方宝剑坐堂,竟也没能撼动六品以上官员半分。
看来运筹帷幄清肃朝纲,没那么容易。
“抓了这一百多人,全都斩了有些可惜。”顾浅道。
“陛下,这一百多人贪墨军粮罪该万死。其家属,男子配充军,女子打入奴籍,臣等也是依律法办案。”
顾浅没有应允。
她道:“结案呈词先留下,朕再想想。”
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卿左右互看了几眼,心中甚是诧异。
难道女帝头疾好了,性情也变得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