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想出如此缜密的计划陷害人,怎么可能!
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家姑娘心智绝干不出这种高难度的事,内心坚定,这会任凭谣言四起,他们依旧岿然不动,思路清晰地反驳:
“胡家姑娘若是好名声之人,这些年又岂会一直默默无闻。不说别的,每年腊八以她名义开设粥棚,这事总算不上难?胡家名头摆在那,为自家姑娘经营点好名头,很难么?”
“唾手可得的好名声不要,莫非自家姑娘本身就见不得人?”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阿瑶摸摸自己的脸,待字闺中未经任何风雨的小脸光滑细嫩,有什么好见不得人呢?耸耸肩,她面露无辜。
“胡搅蛮缠、一派胡言。”胡家下人同样无奈,郁闷之下使劲跺跺脚。
看热闹的百姓都是墙头草,他们容易被沈墨慈煽动,同样也容易被其他人煽动。这会功夫,不少人已经被胡家下人引得起了疑惑。之所以还在犹豫,完全是由于墨大儒。
沈墨慈同样深知,墨大儒是她如今最大的依仗。但没人比她更清楚墨大儒态度,收她为徒完全是平王以势相压的结果,而此点更是磨灭了初见面时墨大儒因心念亡妻而对她的那点好感。而且反过来,因破题之事,墨大儒对胡瑶则是好感十足。
师徒情谊本就不怎么牢固,若叫墨大儒知道,她扯他大旗对付胡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此事到此为止,让咱们的人撤回来。”
沉声朝轿帘外吩咐,许久未得到回应,她焦躁地掀开轿帘,指责道:“没听到?”
“沈姑娘还未告知你在外面安排了哪些人,本候就算想代为传命,也无从传起。”
本候……不属于自家下人的陌生声音传来,沈墨慈“蹭”一下掀开轿帘。正对着轿门口站着位玄衣少年,正是昨日带阿瑶前去华首寺后山的“景哥哥”。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心中升起强烈的不祥预感,强忍住调整好脸色,她边起身边问道,“定北侯此刻出现在此处,莫非暗中已与胡家有所商议?”
从平王口中,她知晓定北侯为何而来,单一个胡家可凑不齐庞大的军费。既然他已知晓她与平王之事,那短时间内想必无法将之拉拢过来。不能动之以情,那便诱之以利。
想用圣旨压他?沈墨慈还真是……聪明,换做任何初担重任之人都会仔细斟酌,然后选择让步。
可他不是那些庸才!
“本侯是否与胡家有所商议,无须向你禀报。但本候却知,你与平王暗中已有商议。”
“良禽择木而栖。”沈墨慈面露魅惑地说道。
“以本候芝兰玉树,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鸟都能随便扑上来。”面露傲然,陆景渊语气中是毫不掩饰地嫌恶。
胡瑶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汤,向来被男人捧着的沈墨慈头一次被如此嫌弃。轿外孰是孰非的争论声传来,强忍住厌恶,她出言送客:“既然如此,那民女蒲柳之姿就不再碍定北侯贵眼。”
“呵~”陆景渊轻笑,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只竹喇叭。
在沈墨慈惊恐的眼神中,他抬起竹喇叭放在嘴边,朗声道:“沈姑娘,墨大儒在外面等了如此之久,都不能让您屈尊下轿一见。”
沈姑娘、墨大儒……
处在风口浪尖的两尊名号突然被喊出来,围在胡家门口的百姓纷纷朝声音来源看去。就见离此不远的树荫下停着顶不起眼的青顶小轿,玄衣少年站在轿旁,而在他身旁,轿子一侧站着位驼背老僧以及充满儒雅之气的老者。
驼背老僧大家都认识,正是名满天下的空海大师,难道他身旁的儒雅老者就是名声同样如雷贯耳的墨大儒?
“师傅。”
沈墨慈自轿中款款走出,没有多余解释,而是直接拱手作揖,执师徒拜见之礼。
“原来还真是墨大儒。”
“那老人家在轿边等了有一会,做徒弟的却在轿子里歇着,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理?”
“许是沈家姑娘没见着。”
“阿慈一定是没看见!”被阿瑶堵得哑口无言,从方才起便低头站在人群中的宋钦蓉,这会比任何人都要兴奋。
得意地瞥向阿瑶,摇摇杨氏胳膊,她激动道:“阿娘,一定是墨大儒知晓阿慈被人冤枉,亲自赶来给她作证?”
“当真?”杨氏难掩惊喜。
“你确定?”余光扫过轿旁驼背老僧,阿瑶声音中带出几丝漫不经心,这种态度激怒了无脑崇拜沈墨慈的宋钦蓉。
“阿慈学识出众,甚至不输于男儿,乃是天下罕见的奇女子。墨大儒已收她为徒,亲自赶来若不是为她作证,难不成还能帮你?”
“那倒未必。”阿瑶轻笑。
“你!”
“事实真相如何,不如你亲自问下?左右你们向来要好,她总不会为这点事怪罪吧?”阿瑶举起竹喇叭,直接递到她跟前。
宋钦蓉咬唇,大庭广众之下喊话有失体统。可若此刻不应,她岂不在阿瑶跟前丢了脸面。左右墨大儒亲自前来,于阿慈而言也是光彩之事,她喊两句又何妨?
“问就问!”
拽过竹喇叭,对准青顶小轿方向,她喊道:“阿慈,我在这!”
喧闹的人群中高亢的少女嗓音格外有穿透力,不少人扭头,惊奇地看向她。
听到熟悉的声音,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稳住墨大儒的沈墨慈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出声阻止,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宋钦蓉有些紧张,再开口时下意识说出实话。
“好多人冤枉你和我哥,我刚担心得不行。现在好了,墨大儒来了,他定会帮你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