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旧书卷中所谓记录,全系伪造。”
“心怀叵测之恶徒,信口?捏造几?句,随意写上?朝中重臣名姓,便能构陷诬告通敌之大罪。通篇伪造,年代久远,过往年岁不可考。老臣……老臣不知从何自辩而起。”郑轶沉痛地抹了把泪。
官家转向晏容时。“晏卿如何说?除了这两卷不知真伪的物证,可有人证?”
“臣还需时间查证物证真伪。至于人证,原本有一个。只可惜……”
晏容时不知想到什么,细微皱了下眉,瞥了眼郑轶,闭嘴不言。
郑轶心里雪亮。
只可惜,写下这些记录的盛富贵已死于昨日追捕。死人再也开不得口?,做不得人证。
更?何况这个死人还是个涉嫌通敌的奸细呢。
郑轶的心神逐渐笃定。低垂的脸上?又露出一丝微笑。
老友啊老友,我高看你了。我当你留下什么了不得的证据,原来只有这些抄录的记录册子。
哪怕你留下一张兵部匠工手绘的武器图纸原本,一两件兵部打?造的精锐武器在你身边呢。呵呵,都留在你那一仓武器库中了?
郑轶在御前?的姿态更?加恭谨:“陛下,盛富贵昨日刚刚伏法?,今日便有余党将书卷投掷于衙门外。诬告老臣通敌。老臣百口?莫辩。御前?泣血自辩:
其一,盛富贵其人,北国奸细也。奸细告朝臣,其言语可信否?”
“其二:盛富贵抄录的物证,看似年代久远,笔笔如实?记录,却又似是而非,并无实?据。老臣敢问,抄录武器图纸在案,可有兵部出产的武器图纸原本?如何证明,抄录在案的武器图纸,乃是老臣提供?所谓贿赂老臣的重金,如今又在何处?”
“其狼子野心,只怕多年前?便已存下暗害朝臣、祸乱朝廷之心。如此抄录的所谓‘物证’,不知其手中存有多少份,不知其诬告多少朝中老臣。今日是老臣,明日是韩老?后日又是何人?臣恳请彻查此诬告大案。”
官家听得连连点头嗟叹:“说的有理,晏卿你看呢。”
晏容时的视线定在郑轶身上?片刻。
转向御前?,行礼道:“臣请拘捕郑相?。”
郑轶:“……”
官家惊问:“为何?郑相?说得在理。盛富贵奸细之言,极大可能诬告,不能作数。”
“郑相?说得句句在理,盛富贵确实?是潜藏京城多年的奸细。”晏容时话锋一转:“但臣刚才并未有一个字提起盛富贵。”
晏容时把旧卷宗摊开在御案前?:“卷宗当中,记录之人通篇均以?‘吾’自称,未有一个字提起盛富贵。”
“郑相?为何开口?便提起盛富贵。敢问郑相?,暗中和?盛富贵有何等关联?为何看到半夜投掷于大理寺外的两卷旧卷宗,郑相?便开口?笃定认作盛富贵手书?”
官家瞠目看向郑相?。
郑轶:“……”
这世上?哪有人记录了满满两卷文书,头尾连名字都不写?哪有这种混账事?!
中原读过两年书的秀才都不会忘记文书署名,只有北国来的不读书的混账会做这等混账事!
下一刻,郑轶骤然反应过来。
正因为盛富贵记录时的大疏漏,文书从头到尾没有署名!所以?晏容时才寻个“字迹模糊”的借口?不让他?细查,故意只让他?翻阅片刻。
而他?对着?满纸确凿记录,绞尽脑汁构思自辩,又哪能想起署名小事!
他?陡然抬头,怨恨地望向晏容时。
晏容时淡定地把淋雨潮湿的旧卷宗合拢:“郑相?和?盛富贵有何关联?若郑相?不能答,臣请拘捕郑相?。”
郑轶深吸口?气?。
蚌壳般紧闭上?嘴。